当我正犯愁如何度过这个寂寞的夜时,勤劳的人民守卫军派了两个人来陪我度过漫漫长夜,并且还带来了娱乐工具——强光灯。
他们温柔的安排我坐在他们擡进来的一张桌子后面,笑容满面的将那架强光灯摆到我面前,温婉的拍了拍桌子:“擡头,兄弟。”
随着啪的一声开关响动,我的眼睛瞬间闭上了,强烈的灯光刺的我眼睛像是要瞎了一样,看着我龇牙,对面的两位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其中一个伸手拍了拍我胳膊:“喂喂喂,兄弟,反应不用那么强烈,一会就能适应了。”那口气很温婉,但却刺入人心,不得不说,这帮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我勉强睁开眼,我的眼前只是一片白亮的世界和两个模糊的人影,眼球底部一阵阵的刺痛,我努力调节了下自己的心态,淡淡道:“二位想聊什么。”
“噢,就随便聊聊吧,比如你是哪里的,以前在学校是什么职务之类的,我们哥俩就是怕你一个人孤独,来陪你解解闷儿。”其中一个声音有些脆声的对我说道,语气很放松。
“我临沂平邑的,小学时候最大的官是在放学路上抗小红旗。”我答道。
那两个人明显一愣,脆声嗓子咂了咂嘴笑道:“你小子还挺幽默,那你继续,中学时候呢?”
我知道他们的意图,他们就是想通过这种强光刺激来击破我的心理防线,可多年的装逼不是白练的,我也自恃自己能吃一些苦头,想了想,我半睁着眼睛答道:“中学干了几年学生会,也没发工资,我到现在还后悔,当年白白给那帮领导干活了。”
“这话有理。”另外一个哑嗓子开口了,他的声音就跟锯桌腿似的,“其实啊兄弟,我们现在干的这活也没多少工资,整天跑腿儿。”
“都是劳苦大众,我懂。”我抿嘴道。
“那么,你现在是什么职位呢,中学就干过学生会,大学里也应该是个学生干部吧。”脆声警察问我。
我摇摇头:“草民一个,属于被剥削压迫的最底层,连个舍长都没干上,世态炎凉啊。”
“现在难不难受?”他突然问道。
“你是指哪儿?”我说。
“想不想抽烟。”哑嗓子掏出来一盒烟,拿出三支来递给我一支,“憋坏了吧。”
我很自然的接过来:“还行,一天没抽了,不大自在。”
“呵呵,看来你小子倒是真没毒瘾,没吸过粉儿。”哑嗓子点着打火机,给我点上烟,“吸过粉儿的,这种环
境下关了一天,现在要么挠墙,要么鬼哭狼嚎了。”
我抽
了口烟,心里舒服了许多,可眼睛里已经都是泪水,不要因为我是由于惭愧内疚所致,只是让光给刺的,眼球里面酸痛无比,有八年没合眼的感觉,我开始怀疑自己能坚持多久,这完全是另外一种堪比古代夹手指的大刑,攻心比诛身更为严重。
“抽了几年烟了啊?”哑嗓子又问道。
“三年了吧,差不多。”
一直到凌晨两点,他们一直像我的挚友一般跟我扯着一些生活问题,比如问我高中时候有没有调戏过女老师,又比如问我学校里的女孩们个头都多高,身材好不好,比起审讯来,我更愿意相信这俩人是来通过我泡妞的,如果没有那座指引犯人道路的灯塔的话,我想那将是个愉快的夜晚。
我已经分不清自己的眼睛是在哪个部位存在着,困倦和强光的刺激下,眼睛已经浮肿,我的眼角不住的留下参差不齐的泪水,眼前的世界已经是一片光明,只是我看不到路在哪,耳朵里嗡嗡的响着他们的笑声,我麻木的坐在那,麻木的回答着他们的问题,好几次,我的心理防线都到了底端,但尚存的意识总能使我最快清醒,我竭力控制住自己的心态和神色,如果这是一场赌博的话,那么我真输不起。
“我说明子,这哥们好像完全不吃这一套,能挺四个多小时的不多了,再整下去我觉着也没意思。”脆嗓子说道。
“不过咱哥俩真难碰到这么有意思的犯人啊,不,是嫌疑犯。”哑嗓子笑道,“喂,章清兄弟,说实话吧,咱们哥俩也是奉命行事,上头的命令,你不要记仇,我们也不容易啊,但通过跟你聊天,感觉你倒不像是个玩粉的,整个一说相声的,有些话,我不仔细琢磨都听不懂啊。”
“我也是这种感觉。”脆嗓子道,“你关了录音了不,别什么话都说啊。”
“废话,能不关么。”哑嗓子道,“他不说,领导交代的任务咱也完不成啊,咋办。”
我木然的站起来蹲到墙角:“我看过电视剧,下一个疗程该严刑拷问了吧。”说完我护住脑袋:“别打脸,然后告诉我需要打到几点就可以了。”
两人相视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脆嗓子啪的一声关掉强光灯站起身来,“算了,对你,就省了这一步了,能扛过我这灯的,都能抗揍,我们也不想明天腰酸背痛的,你睡觉吧兄弟,我们也乏的不行了,祝你愉快。”
然后这俩人就扔下在墙角的我肚子离开了,临走前那哑嗓子还留给我两支烟和打火机,他说第一次碰到我这么不靠谱的嫌疑犯,我报以微笑,在他们走后我扑在床上就享受闭眼的时光了,眼泪大概流了一暖壶才消停,但看什么都是模糊的,跟白内障一样。
在这冰冷的床上,我盖着那层还不如塑料袋暖和的“被子”就那么睡着了,房门打开惊醒我时候,我骨头缝里都是凉意,双腿已经毫无知觉,想起床甚至都爬不起来,像得了二十多年的关节炎,胳膊肘完全没有可以着力的地方。
“喂喂,你小子还不起来。”是那个姓方的警察说话。
我在浑身的疼痛之中苏醒了好一会才能进行思考,我费力的睁开眼:“继续审问是么。”
“审个啥啊,你可以走了。”
“为啥。”
“难不成你想再在这玩几天,还问这问那的。”
“总有理由吧。”
“那个道上号称涵姐的来自首了,懂了吧,然后看那几位的陈述,都与你无关,你再啰嗦就多睡两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