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和现实世界一模一样啊。”
站在故宫外城排队的时候，林诚忍不住向着四周环顾。
正如他所说，因为是特别深层的梦境，梦境的环境会根据他潜意识中的知识储备而构造，而眼前的一切都是他曾经亲眼目睹过的事物，所以梦境和现实的差别非常细微。
当然实际上是有差的。
但大体上没差，一侧的宽阔马路，不远处的地铁站，以及作为目的地的故宫，都这般立体真实。
“林诚。”
听到雪之下叫自己，林诚才回过神来。
“过来帮忙问一下这个。”
雪之下指了指她身前的小摊，林诚一眼就看到了摆在外面的，带着兔子小耳朵的粉色耳套。
冬天会冻耳朵，这种耳套倒是比较常见的，不过大部分女孩子可能都只是为了装饰，而不是为了保暖。
“你是要买这个吗？”
林诚走过去，笑着问道。
“不，我只是想先问问价格。”
“雪之下同学，你在害羞吗？这里可是梦境，就算卖得再贵又怎么样？哦，我知道了，你只是有些害羞，不敢袒露自己觉得这个耳套很可爱，想要戴上给我看看的愿望。”
“好吧，我承认，我的确认为这个耳套很可爱，并且想要戴上试试看，但是也请你明白自己的分量，谁会只是为了戴上给你看。”
雪之下毫不留情的反唇相讥，不知道是不是冷的，她雪腻的脸颊上缀着一抹嫣红。
“是吗，看来是我多虑了，我还以为小雪乃已经把我当做自己人了。”
“拜托，我已经冷得想要打寒战了，不要再用‘小雪乃’这样的称呼迫使我喘不过气来好吗。”
“好的，小雪乃。”
“哼。”
她翘了翘琼鼻，不悦的别过头去。
林诚则掏出腰包，从摊主的手里买到了耳套，然后不客气的塞给雪之下。
“给你，小雪乃你要的耳套。”
“……”
雪之下冷冷的瞥了林诚一眼，好在天气已经够冷了，再冷上这么一丁点也无所谓。
“我并没有说过我要买下这东西。”
她把耳套塞回给林诚，然后自顾自的走上前，去排队了。
“诶？刚才明明很想要的吧，你这女娃娃怎么还有一点傲娇的性格。”
“女娃娃？”
“这边儿的大爷喜欢这么说。”
“哦……”
关注的重点跑偏，雪之下竟然没有再发起言语的攻势。
很快，两人从大门口进入，买票的任务，当然也只能交给林诚了。
之后便是跟着人流，进入了故宫。
林诚去参观过两次故宫，每次都有逛遍整个故宫，还算有些记忆的，不过两次都是夏天去的，下过雪的故宫，他也是第一次实地见到。
确实很美。
这是无可争议的，故宫是能触动人心的，它的恢弘气势，它的绿瓦红墙，它的历史气息，哪一样都是带着莫大的魅力，无论春夏秋冬，它都矗立在这里，而雪后的它尤其的美，美得惊艳，林诚不认为自己有欣赏大美的能力，但他至少能观察到自己所喜爱的小美，他喜欢屋檐边角挂着的那一撮雪花，摇摇欲坠的时候，最美。
沿着中轴线向前，这边的游客是最多的，但林诚没有刻意的避开人潮，只是跟在雪之下，偶尔会跟雪之下解释两句，这里是太和门，那里是太和殿。
虽然博学多才的雪之下同学可能也很清楚就是了。
“在这里拍几张照吧？”
雪之下突然提议道。
她偏过头来看向自己的时候，林诚注意到她眼瞳中折射着淡淡的兴奋和愉悦，真是没想到，雪之下同学会对这里这么感兴趣和满意。
“恩，没问题，你站过去，我给你拍……放心，我会开着十级美颜，保证你的美丽。”
雪之下白了他一眼，但却没有争辩的意思，便径直走到前面。
地上只是砌着一层浅浅的白雪，而且经过游人不断的走过，便更加浅薄了，所以不会造成任何行动上的不便。
雪之下停在太和殿的阶梯前，略显拘谨的看向了镜头。
“放松一点，我不会把你拍成丑八怪的！”
雪之下眉头微微一皱，林诚的快门按下。
她反应过来，连忙调整面部表情，林诚又接着连拍了几张。
“好了，换你。”
雪之下走回来，不客气的从林诚手中接过了相机。
“我就算了吧，我不怎么喜欢拍照。”
“那就算了……不，你还是站过去吧。”
愣是推着林诚过去，逼迫着林诚不情不愿的拍了一大堆照片之后，雪之下才放过他。
从太和殿穿过，便是中和殿，林诚这次倒是稍微发挥了一下导游的作用，带着雪之下先去故宫的边边角角转悠。
两人在不少地方都有拍照。
老实说，雪之下的积极，让林诚都有些意外。
走走停停，到感觉到有些累之后，就学着其他游客一样，在不妨碍别人路过的雕纹石栏前停下来，稍稍休息片刻。
休息的时间，雪之下查看着两人一路过来拍过的照片。
不论是拍得好的，还是拍得不好的，她都没有做进一步的处理，全部留在了相机里。
林诚也凑过来瞄着相机。
“喔，这一张拍得不错啊，不仅体现了我本人的帅气，还恰好让我和身后的宫殿融为一体了，值得保存下来，发个朋友圈。”
“……你无时无刻都在想着炫耀吗？”
“开个玩笑而已，就算帅到令人发指，再怎么受女孩子欢迎，又能怎么样？我明明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林诚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满是释怀的笑意。
雪之下静静的看着他，心头像是有白得发亮的雪花堆砌，她不禁抿起樱唇，温柔的说道。
“很辛苦吧？”
“恩？”
林诚眨着眼睛，一脸不明所以。
“明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但还是不得不把这里当做真实世界，而继续存在下去，哪怕是留下了这种美好的记忆，也都没有意义，因为知道总有一天，梦境会破碎，现实会回来，所以……很辛苦对吧？”
少女雪腻的脸颊上噙着的一抹笑意，简直温柔得不像话，这个常常会使用自恋口吻的少女，似乎还是没有把她真正的魅力言说出来，她明明应该更加自恋一点，那符合她率真的性格。
她晃了晃手中的相机。
所说的美好，正是像这相机记录下来的漂亮照片，照片最好的意义就在于用作留念，但讽刺的是，梦醒来之后，什么都会不会留下。
就算照上成千上万张照片也是一样的，什么，都不会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