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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32章 坦诚

第二卷 第32章 坦诚

  玄蛟卫?一听这名字就知道肯定很牛逼。

  唐禹仁面无表情地说道:“没错,刘先生。你不信任区区张甲,但是玄蛟卫总得有点分量吧?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追究你领用凤阁之名这事,我只想知道之前太屋山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甚至不必显示出你的真面目,但是我希望你我能够坦诚相见。还是说,你觉得我尚不足以取信?”

  刘先生脸色变了数次,缓缓地将匕首放下,别回腰间,然后将手伸到肩膀后,将一根铁针拔了出来。

  卧槽?

  这暗器竟然被唐禹仁从正面发射到刘先生身后去了?

  改变方向?

  对于这一手技术我直呼牛逼。

  “覆海针果然名不虚传,防不胜防。张先生既然想要诚心对谈,那我自然不能怠慢。”

  刘先生的声音却是完全变了,不再是尖锐难听的男声,而是磁性十足,带了一点沙哑的女音。

  而他也转过头去,在脸上摸了几下,露出了一张截然不同的脸庞。

  唐禹仁略带讶异的声音响起:“人皮面具?好精良的易容术。”

  我则再一次被惊得口瞪目呆。

  眼前的“刘先生”皮肤白皙润滑,不再是之前的枯黄,双眼细长而有神,眼角上挑,睫毛又密又长,薄如蝉翼,极是漂亮,目光流转之际有一种与之前精干摄人不同的飘逸与高傲。

  她的轮廓分明,鼻梁高耸,红唇微抿,气质清冷而幽寂,赫然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丽女子。

  那悠然地站在绚烂的夕阳下的身姿甚至有一些不真实感。

  我滴妈呀,这易容术已经是黑科技级别的技术了,比唐禹仁展示给我看的效果还强啊。

  唐禹仁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刘姑娘的配合。还请告诉我等太屋山内到底发生了什么,青莲教为何会被惊动。”

  女子淡淡说道:“我姓刘,名紫荧,乃是怀化风影楼的弟子。数周前,一些外来的官府密探进入了怀化,打探青莲教的情报。我的门派有相当的生意是情报相关,所以也跟这些官府密探有了接触。”

  “一般来说官差有自己的信息渠道,跟风影楼没有太多交集,但是这些密探的身份非比寻常,我师门猜测他们有人来自六扇门的王牌捕快……”

  “黑鸦探。”

  唐禹仁接过刘紫荧的话头,眉毛深皱。

  又是一个从没听说过的,好像很厉害的词语,让我一阵心痒。

  刘紫荧顿了顿,看了一眼脸色凝重的唐禹仁,继续说道:“没错。“黑鸦兆,血光摇”。黑鸦探所到之处,必有大案子。这些官差找我师门打探青莲教的活动,似乎对这里和建宁有所怀疑。我只是普通内门弟子,掌握的情报并不多,他们是直接与师门上层交流的。这些密探在城内待了数日后便开始往南下。”

  “一直到两周前都还很平静,我也从未见过青莲教有在怀化内活动的踪迹。然而两周后他们又回来,并且重金聘请师门对太屋山熟悉的高手带领他们进山调查。师门便派我和一个对太屋山了解颇深的师叔带领这些官差进山。今天已经是两周内第四次进山了,也是唯一一次碰见青莲教妖孽……没想到他们的大本营竟然就在这山脉之下,当真是匪夷所思。”

  我咂了咂舌,原来我们能混到这个机会逃出生天还真有几分运气,靠的是朝廷捕快的不懈努力才创造出空档的。

  罪过罪过,朝廷能人还是有不少的。

  唐禹仁沉思了片刻后,继续问道:“这些密探人呢?还在山内吗?他们对你说了什么?”

  刘紫荧摇头道:“我不清楚。自从上次进山之后他们便不怎么需要我和师叔的帮忙了,只是让我们在稍微往外的地段提防变故。我们约定了每次日落后出山都会在刚才所说的那个小村庄里碰头。”

  有意思,有意思。

  我看着刘紫荧那逐渐被夜色遮掩的脸,脑筋飞快地转动着。

  她似乎确实没有隐瞒,我也无法从她的话里分辨出不合理的地方。

  “咳咳,张兄,我看刘姑娘确实没有隐瞒,咱们是不是按照她所说的,先去会合之地跟这些官府的人交流一下?”我看到唐禹仁沉默地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便出声说道。

  “嗯,有道理。刘姑娘,多谢你的帮忙,还请带路。”

  刘紫荧将人皮面具重新带上,领着我们走出林子,开始向不远处的小村落前进。

  因为有刘紫荧这个外人在场,我不好跟唐禹仁闲聊 ,但对于玄蛟卫,黑鸦探这些逼格满满的名头实在是有些按捺不住好奇心,搞得我有些心不在焉的,既在竭力分析下一步如何回到越城对付青莲教的计划,又对这个已经混得很熟却又神秘之极的搭档好奇不已。

  出了太屋山的密林,很快便跨越了郊野来的一座静谧的小村落。

  虽然现在可能才六点多,但已经见不到村民的踪影了,连灯火也只有寥寥几家依然亮着。

  刘紫荧指着村落边缘的一个小院落说道:“嗯,就是这里。”

  这一天的惊险经历下来,我已又饥又渴,心神俱疲。

  赶紧跟在刘紫荧身后进了院子。

  四面围墙两米高的样子,虽然比较破旧但是却足够宽敞,毕竟这里别的不说,地儿那是绝对够多的。

  几步外的木屋一片漆黑,不知是故意如此还是我们先一步来了。

  “看来他们还未回来。我们进去吧。”刘紫荧向唐禹仁示意,然后摸出一把钥匙开门。

  我则急吼吼地冲向院子里的井口,将一旁的水桶丢了下去,准备打口水喝。

  “嘭!”

  木门暴力地从内被撞开,在我还未完全反应过来时数道黑影分别向我,唐禹仁,和刘紫荧袭来。

  艹!有埋伏!

  敌人来得是如此之快,我只来得及就地打滚,并且全力开启异能,心里疯狂咒骂。

  身后之人如影随形,凌厉的刀风已刮到我皮肤上,凉飕飕的,却因为我及时的一招“懒驴打滚”和力场的排斥差上那么分毫之距无法产生伤害。

  我滚了五六圈之后,在地上手脚并用,狼狈地左扭右弯,躲避偷袭者那狂风骤雨般的刀势,每次想站起身对应都会被那人精准地逼着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若不是异能的作用打乱、分散了偷袭者的劲力,再加上我练熟了鲤鱼跃的滑溜斜劲之技,现在恐怕不只是身上多了几道血痕,而是直接扑街了。

  那人似乎也对于迟迟无法拿下我这么个没有内功的小卒子颇为讶异,卯足了劲散开刀式,刀锋如同飓风一样包裹住方圆三米。

  携带风雷之势的锐利刀芒斩得我浑身剧痛,像是有无数刀锯在拉割着身体一样。

  卧槽,快顶不住了啊!

  我忍痛使出最后一招,发动异能直接剥夺了偷袭者的重力然后全力排斥,同时脚一蹬双臂护着脸翻滚起身。

  偷袭者被这突兀而令人难受的转变震慑了一瞬间,让我能够顶着他的攻势勉强站起身,然后便杀气腾腾地追了过来。

  这一手让我头痛欲裂,难受不已。

  我在过往的实验中发现这种越直接,越深层的异能应用,尤其是对有武功的人运用时,越会消耗精神力。

  再这么来一两次我就没得玩了。

  我隐约看到不远处唐禹仁与刘紫荧激烈地跟数个黑影交战,地上已经躺了两个了。

  好!

  我精神为之一振,只要能在后面这个家伙刀下再拖个半分钟可能唐刘两人就能抽出手来帮我了。

  就这么得以喘息的两秒时间一过,偷袭者那要命的连环刀已经近在咫尺了,我只得撒腿往一旁的墙边跑去。

  那人见状,一跃而起从上而下地将长刀高高举过身,瞬间便来到我头顶,一记力大势沉的力劈华山带着万钧之力凶猛地斩下。

  刀势如风,笼罩了我的前,左,右方,看来这人是完完全全地没有留任何余力了,还好我已经准备好下一步的动作。

  我奔腾的身形在快要撞到墙壁上前诡异地定住,仿佛时间凝固了似的,然后在下一个刹那,反常识地,没有任何借力却往身后的方向弹射而出,完美地躲开了头上那猛烈劈下的长刀。

  偷袭者被我接连戏耍,怒不可遏,却因自己将用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的缘故,勉强卸掉部分力道踉跄地落在地上之后,已被我甩开数米距离,几乎已经要跑出院子外了。

  如此往来的几个回合之后,在我精神力快完全枯竭,小把戏也快被偷袭者识破之时,身后终于传来唐禹仁那天籁之音。

  “躲开。”

  我应声顺势往左一滚,唐禹仁便悍然提刀对上偷袭者。

  他刀尖划着地面,由下至上,仿佛在院落里亮起一道逆行的闪电,刺痛了我的眼睛,一气呵成地格开了偷袭者的刀刃然后长驱直入,狠狠地将他捅了个透心凉。

  老唐牛逼!

  偷袭者立眉瞪眼,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流出满口鲜血,然后软软地倒在地上。

  “呼,呼…… 你们没事吧?现在安全了吗?”

  我一身灰尘血垢,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紧张地四处观察。

  今天真的已经受够惊喜了,求求你,让我喝口水睡个安稳觉吧……

  唐禹仁似乎也有些疲惫,蹲下身来开始搜查尸体上的线索,答道:“就这些人了。大意了,青莲教果然不可小觑,竟然连这里都被他们掌握了。刘姑娘,你的师叔呢?”

  刘紫荧有些担忧地说道:“我进屋看看……希望他没有出事。”

  我打上一桶水,迫不及待地喝了几大口之后,开始清洗身上的伤口。

  虽然没受大伤,但是肋下,背上,腿上,都被划出几条长长的口子,又痛又辣,让我直呲牙。

  这时,刘紫荧手里拿着一盏灯缓步走了出来,脸色肃穆。

  “师叔……他死了。”

  我吃了一惊,迟疑了片刻后说道:“刘姑娘,节哀顺变。不知道贵师叔是因为这些人的埋伏而……”

  刘紫荧点了点头,声音有些颤抖:“是的,里面一片狼藉,师叔跟一个偷袭者同归于尽了。”

  我哑然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身后的唐禹仁起身说道:“刘姑娘请节哀,我进去看一下情况,可否?”

  刘紫荧默然点头。

  我看了看她面无表情,紧咬牙关的样子,浑身不自在,赶紧跟在唐禹仁身后进了屋子。

  屋子里果然杂乱不堪,桌椅凌乱地倒在地上,中间是一具跟屋外埋伏者一模一样的尸体,旁边躺着一个双目圆瞪的中年人。

  他和刘紫荧一样,穿着黑衣,头发灰白,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手里紧紧地攥着一把沾血的短剑。

  唐禹仁仔细地观察着尸体,时不时起身在简陋但颇为宽阔的屋子里踱步,检查周围的环境。

  “应该是进屋的那一瞬便受了致命伤,不过他挺硬气的,竟然还能在这种情况下反应过来,同归于尽。”唐禹仁指了指埋伏者胸前的一把飞刀,“不仅能在生死之间发出这么狠,稳的暗器,还有余力出剑伤人,不会是一般角色。可惜了,风影楼我只是略有听闻,并不熟悉。刘紫荧的师叔的实力在这种比较小的当地势力一定是重要支柱,如今他折在这里,却是极为沉重的损伤。”

  “张兄,你看这些人是青莲教的吗?”

  唐禹仁点头道:“应该是的,这群人服饰跟青莲圣城出来的那批青衣人不同,应该是青莲教在山林里,山脚下布置的人手,发现朝廷来人之后便下手铲除。这个风影楼高手也是池鱼之殃。却是不知那些朝廷密探是否成功逃了出来……”

  他的目光有些担忧,但旋即起身道:“这里不能久留,我们必须趁夜离远一点。今天你我逃出青莲教如此绝密的老巢,他们绝不会轻易放过。要是被我们泄漏出青莲圣城的存在,对他们来说便是灭顶之灾。”

  虽然对唐禹仁的决定完全赞同,但我依然欲哭无泪。

  都折腾了一整天了,血都没止,伤口又麻又辣痛得不行,却还得继续逃亡。

  青莲教我艹你妈!

  唐禹仁虽然眉间有些疲惫之意,但却毫不犹豫地出了门问刘紫荧道:“刘姑娘,此地已不安全,我们得继续出逃。你是本地人,能否带我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完事之后必有重报。”

  刘紫荧这时似乎恢复了冷静,正在院子后面挖坑。

  她停下来说道:“明白了,此地往北二十里外是南山县,是我入山时经常会驻足的歇脚之地。师门在那里有产业,我们可以今晚在那儿过夜。”

  我和唐禹仁都对他行了一礼:“多谢刘姑娘,这份恩情必会偿还。”

  刘紫荧嘴角扯了扯,枯黄的脸色极为阴沉:“不必谢我。师叔之死,血海深仇。对付青莲教便是帮助自己,此事我风影楼绝对会追究到底,还望张兄助我门派一臂之力。”

  唐禹仁肃然点头:“一定的。”

  我和唐禹仁帮刘紫荧挖出一个土坑,她找来一条被褥将她师叔的尸身裹住,放入坑内,闭目默念了几句话之后,便将这个简陋的墓地盖上土。

  我和唐禹仁搜了一遍青莲教教众的尸体,找出几块碎银和水囊之类的小玩意,便顺手带上。

  离开这个院落时已是晚上八点多了。

  我提心吊胆地跟着唐刘两人来到这个大概有数千人的小县城,偷偷摸摸地进了城外的一栋小院子。

  待到刘紫荧从里面出来,给我们打了个一切安全的手势后,我才放下心来走进去。

  这家一进院跟之前的那个大小相仿,装修却完整多了。

  算不上豪华精致,但也足够干净,舒适。

  “两边的厢房请随意居住,厨房里有一些干粮可以食用。明天早上我们再讨论接下来的事吧。”刘紫荧满脸疲倦,径直走进了正房。

  我和唐禹仁见状,也推门走进东厢房。

  我迫不及待地打了桶水,哆嗦着地将身子仔细清理干净后,进了厨房拿了点吃食,然后跟一旁洗脸的唐禹仁闲聊。

  “不得不说,我竟然有点想念青莲圣城的澡堂。也不知道那座成到底是谁建成的,那水利系统竟然比越城的还发达,精细。”

  唐禹仁擦了擦脸答道:“金湖区的澡堂更豪华,而这仅仅是被抓来的苦工的待遇。难以想象真正的内城乃至最深处的宫殿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华丽建筑。”

  我坐在椅子上啃着饼,将今天的种种惊险经历回放,然后想起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一下子坐起来,眼神炯炯地看向唐禹仁问道:“唐兄,可否给在下解释一下玄蛟卫是何方神圣?”

  唐禹仁嘴角抽了抽,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不过我这几个月跟他混熟了,也属于是过命的交情,看他不是直截了当的拒绝,便赶紧继续撺掇:“唐兄,你和我好歹也是一起了件大事的同伴了,除非是什么惊天的秘闻,不能告诉我的话,其他的应该可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你放心,我守口如瓶!”

  唐禹仁有些好笑地摇头道:“倒不是信不过你,而是我在想该怎么形容……嗯,这么说吧,”唐禹仁顿了顿,侧耳倾听了数秒后,压低声音:“大燕的武力分两个派系,一个是军队,这个不用多说。另一个则是武林。凤阁名声远扬,属于大燕武力武林派系的『正』,所到之处以力破巧,至大至刚。刘紫荧所说的那八个字正是太祖对凤阁的钦定:鸿鹄浴日,翱翔九天。凤阁之人无不携带天子至高无上的意志,代天而行。”

  “玄蛟卫则属于武林派系的『奇』,处理的是无法放到明面上来的东西。如此,一正一奇,一明一暗,形成了官府的两股极为重要的执法力量。”

  我听得入神,连忙问道:“明白了明白了,你们是朝廷的秘密部队,王牌部队是吧?”

  “也可以这么说吧。一切需要超乎寻常武力,也需要超乎寻常技术与资源的重要、机密任务,都是玄蛟卫的领域。很多时候我们和凤阁是相辅而行的,他们负责绝对的暴力,我们则负责准备这份武力需要施行的环境。”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唐兄你会为青莲教这个案子出现在越城。这么说,朝廷是不是已经了解到了它的严重性?”

  唐禹仁脸色沉了下来,摇头道:“不,我接受这个案子时完全不知道它跟青莲教有关,仅以为是一个比较简单的失踪人口调查,来到越城之后才察觉到不对。按照刘紫荧所说的,也许在我们之后有黑鸦探也窥探到了一些相关的线索才能追到太屋山来,但是如今他们吉凶未卜,我们必须赶快将这份情报上报官府。”

  唐禹仁看向窗外被些许乌云遮蔽住的月亮,眼神似是飘到了极远的地方:“也许整个大燕里,只有你和我知道太屋山下酝酿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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