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大宴之后,李婉婉在嬷嬷们的陪伴下回到了居处。奶妈见她有几分不乐,便问她。
李婉婉便说:“嬷嬷,你们都说陛下喜欢我,将来我必将与他成为夫妻。可为何现如今他却已有了数位美人相伴?难道他心里虽喜欢我,却也与那些美人无二致?”
奶妈忙安慰道:“小姐别胡思乱想。陛下乃是天子,享有三宫六院是天经地义之事。莫说现在,将来必定要有更多美人妃嫔。可任凭多少美人都不可能越过您去。因为您可是未来的皇后,大魏后宫的妃嫔可以无数,但皇后只有一位。也只有皇后堪与陛下称为夫妻伉俪,合为乾坤,哪里是那些女子能比的。陛下能选您做他的皇后,若不是对您另眼相待如何能如此?”
奶妈细细开导宽慰,终于让李婉婉再度开颜。
她微笑想:可不是,再多的美人也不需怕。
陛下喜欢我看重我,这才选了我做他的皇后,别人都比不得的。
她觉得很甜蜜,一想起严曦那张俊朗威严的面孔,心里直发烫:将来他就会是我的夫君,我会与他生儿育女,料理后宫事宜,与他相扶到老。
她觉得欢喜极了,不到十三的小姑娘,第一次,开始了甜蜜而青涩的相思。
带着这样的相思情愫,她努力的学习如何做一位完美的皇后。
她就像一只毛虫,用粘丝做成自缚的茧,只等着有一日能破茧成蝶。
她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和信心,日日期待着及笄之日到来。
贵太妃告诉过她,及笄大典之后,将正式为她和陛下举行大婚。
她迫切的等待着那一天,相信那是她又一段幸福的开始。
她的小女儿心思,除了亲随,没有人察觉到。
恬熙的注意力全被被严曦刚刚诞生的皇长子吸引了过去。
抱着这个软软小肉团,他笑得几乎合不上嘴。
先对轻雯说:“去把本宫那套八宝并蒂海棠套饰赏给秦选侍。”
轻雯答应着去了,严曦在一旁说:“八宝并蒂海棠?可是那年您生辰,先皇赠与您的生辰礼?”
恬熙眼中有一霎拉的黯然,随后又笑道:“确实是!”
严曦便忙唤住轻雯,说:“那么贵重的一套首饰,秦选侍如何能担当的起?还请母妃改赐其他礼物吧。”
恬熙摇摇头,含笑说道:“她为你生下皇长子立了大功,就受得起。如若你父皇在,也会高兴的。”
严曦心神一动,便试探问道:“母妃,现在还日日思念父皇吗?”
恬熙微微一笑,说:“本宫知道你在担心本宫思念过度耗损身体,你放心,本宫再不会像过去一样放纵自己伤心劳神。”
严曦闻言,满意一笑,点头道:“如此,朕便放心了。”
恬熙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倒是婉婉,已经还有半年便要及笄了。及笄典礼之后,你们即可大婚,成为一对真正的夫妻了。”
提起自己亲自挑选的皇后,严曦并未有几分动容。
他微微一笑,说:“朕也十分期待婉婉能快些长大,后宫不可一日无主。”
恬熙嗔怪的看着他,说:“你这孩子,这时候还这样冷冰冰的口气。难道她不是你亲自选出的合心人?在我面前这样便罢了,在她面前可不要再如此,她一个女儿家喜欢听的可不是这种话。那样可爱的一个姑娘,你可别伤了她的心。”
严曦微微一笑,说:“母妃放心,朕明白该怎么做。”
恬熙点头,想起一事,莞尔一笑说:“本宫就知道你懂!你本就是你父皇所有的孩子中最像他的。”
严曦脸色微变,随后也是笑着说:“母妃说错了,朕不但是最像父皇的,将来还是要更胜父皇一筹的。”
恬熙一愣,随后又忍不住一笑,说:“说的是,你父皇一直期待着你能做得比他更好,你若有如此的志气,倒是不枉他的期望了。”
严曦勉强一笑,再陪恬熙聊了两句便退下了。
轻雯送走他之后,回头对恬熙说:“奴婢看着陛下,并不像他跟娘娘聊天时表现的那样轻松啊。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恬熙想了想,说:“大概是朝中事多,一幢幢的压得他心累的缘故吧。本宫说的那番话,其实对他何尝不是种压力。难为这孩子,还能表现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到底是先皇最得意的孩子啊!”
他感叹万千,薄桃在一旁说:“娘娘倒不像往日,提及先皇便伤感了。”
恬熙释然一笑,感怀的说:“你说人的记忆怪不怪,先前想起来便觉得钻心疼的回忆,过久了总是会逐渐淡化。可是那些一想便觉得心甜的记忆,却会逐渐加深。我一想到过去与他在一起的种种,只觉得欢喜,再也顾不得伤心了。”
薄桃她们见他神情安详,没有半分作伪,都松了一口气,笑道:“娘娘如此想开了才好呢!否则我们都日日提心,不敢在娘娘面前过多提起旧事,免得触动您心怀。现在可好,算是可放下心头大石了。”
恬熙也笑了,说:“倒是难为你们还惦念着了。放心吧,本宫无事!”
果然,他从此再无半点悲戚之态。
每天最乐于做的两件事便是抱着皇长子不松手,以及督促尚仪局以及礼部筹备李婉婉的及笄礼以及帝后大婚。
在他的督促下,李婉婉的及笄礼办的极为风光,但跟随后帝后大婚比起来,却又差得远了。
那一日,是李婉婉最幸福的一天。
她穿戴着华丽却沈重的凤冠礼服,在万众瞩目中一步步向他身边,隔着凤冠垂下的珠帘,她都能感觉到严曦那温柔含笑的目光。
她觉得头发晕,脸发烫,行礼中竟然错了一步。
她反应过来心慌的很,没想到身边严曦轻轻的说了句:“别怕,朕在呢!”
奇迹般的,这一句话抹平了她所有的慌张与不安。
接下来她再无一点差错,圆圆满满的完成了整个仪式。
洞房之中红烛高照,李婉婉稳稳的坐在床边,心里却紧张的几乎晕过去。
典礼时的镇定在看到这张床的时候彻底化为乌有。
现在她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脸烫得可以烙饼。
所有的慌乱忐忑,都在一声‘陛下万安’中达到了顶点。
眼帘里出现一双着五爪金龙锦履的脚时,她她开始连气都喘不过来,头晕眼花着几乎当场晕厥过去。
可当一双手扶上了她的头时,奇迹般的,她所有的紧张不安都消退了。
严曦笑着说:“都行过礼了,还带着这东西做什么,不怕压伤了脖子啊?那可就成笑话了,我大魏第一个大婚第二天便落枕的皇后!”
他亲手将提李婉婉将凤冠取下,然后在她身边坐下。
李婉婉羞答答的抬眼看他,甜蜜羞涩的一笑,娇嗔道:“陛下真坏,取笑臣妾呢!”
严曦摇头,笑着说:“别叫臣妾了,朕还是喜欢你叫婉婉。”
说着,唤了声:“婉婉!”
李婉婉脸上飞上红霞,心里却欢喜的几乎当场唱起歌来。
两个行过结发礼,喝过合卺酒之后,便有宫人上前来为两人脱去礼服,只余中衣。
放下床帐遮掩两人身影后,宫人们快速退下。
李婉婉低着头,偷偷瞧了一眼。
严曦目光深邃的看着她,低头双唇复上了她涂上胭脂的朱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