恬熙神色木然的起身,在悄然走进的轻雯栀香的服侍下披上衣裳,随后强忍着全身的酸痛离去,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仍旧酣睡的李勤弓一眼。
他们一行人从小道快步离开别苑。就在别苑侧门外候着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
严钢就候在马车边,见他们过来,快步上前。
恬熙看到他,并不多说废话,直接说:“去转问他一句话:‘大魏的江山社稷,他可以有心无力。我,他难道也要置之不理?’”
严钢点头应下,待他动作不甚灵活的上了马车后,严钢在他身后突然叫住了他,恬熙回头。
严钢深深的望着他,庄重的向他施以大礼:“娘娘,苦了您了!”
恬熙淡漠的看着他,转身不发一言的钻入马车。
几乎是几个人刚刚坐定,车夫便催着马车连夜赶路。
宋鸿斌撑不了多久,他们必须赶快回去,否则就要露出马脚了。
马车非常颠簸,毕竟比不得平日里恬熙所乘的鸾车肩舆。
他和侍女们被颠得身体不断摇晃,而一股黏糊温热的水液缓缓从媚屄中流出,恬熙都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裙子已经被濡湿。
他面无表情的唤着栀香,以眼示意。
栀香忙从包裹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上。
恬熙接过,将瓷瓶中的药丸一口气连吞了五六颗。
栀香忙慌着喊道:“娘娘,不用吃这么多。小心伤着身子。”
恬熙摇头,硬是将药丸吞入:他的体质不比寻常人,若不多吃点,难保不会药力不够仍旧暗结珠胎。还不如多吃些确保万无一失。
等到回了别宫,从他们离开的那处小门,宋鸿斌正等着。
见他们回来便松了一口气,也不提灯,带着他们抹黑顺着原路又返回了恬熙被监禁的住处。
薄桃忙迎上来,为恬熙解下披风并为他擦脸。
恬熙疲惫的抬手,说:“给本宫净身!”
薄桃心里一酸,忙答道:“是!”
说是净身,其实不过是用一盆温水为他擦拭身体。
回想起往日里恬熙每日沐浴时需要动用三四十人力的排场,薄桃几个几乎都要为他委屈的哭了。
强忍着心中的酸涩,细细的为他将全身擦拭干净。
轻雯轻声询问道:“娘娘,可需要为您揉捏一下?”
恬熙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随后懒懒翻身,后腰上两排对称的指印鲜明的刺眼。
轻雯咬咬牙,努力不去看,而是细心温柔的在他光滑的脊梁上推拿。
一路下滑,终于来到指印处时,她不厌其烦的在那上面推拿,企图将淤痕退散开来。
可能是这无用功做得实在是太久,恬熙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好了,换个地方。本宫那里都要起内伤了。”
轻雯忙极力收敛泪水,强笑道:“奴婢刚刚走神了,娘娘莫怪!”
恬熙嗯一声说:“行了,本宫要休息了。”
轻雯看着他全身的新鲜欲痕,抬头看着围在床边的薄桃栀香,从床上下来。
她们放下床前的帷帐,最后看一次一直若无其事的恬熙,终于忍不住无声哭泣起来。
帷帐后,恬熙全身赤裸的沈沈躺在被褥间,似乎已经睡着。
三天后的四更夜,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恬熙一看来人,竟是李勤弓。
他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道:“你疯了,怎么这么着过来了?”
李勤弓却表现得非常镇定,他熟络的握住恬熙的手,恬熙只有那么那么一瞬间难以察觉的僵硬,随后便顺势跟着他一起坐下了。
李勤弓拍着他的手背,笑着说:“这几天我一直忙着联络能用的人做好部署,你是知道的,毕竟我也退隐了十三年,很多的人脉都有些生疏,需要重新理顺。我怕你多心多虑,所以就过来看看你,也是想让你放心!”
恬熙静静的听完,随后粲然一笑,说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抬起手,轻轻的托着李勤弓的下巴,将他的脸扳向自己这边,笑容娇媚却略带楚楚可怜:“我现在已一无所有,那天晚上已经把仅剩的一切都托付给了你。国公,若说我还不信任你,那岂不是要诛我的心吗?”
他笑言款款,但是神色中已有说不出的凄楚,这份柔媚娇弱足以激起任何人的怜香惜玉。
李勤弓果然心疼不已,一把将他搂在怀里,握着他的手放置自己心口位置,怜惜的说:“是我说错了,你别生气。”
恬熙将脸埋在他怀里,这样便不用再费心露出适当的表情。
他幽幽的说:“我等着你来救我,可我不愿你冒着毁了我们将来的危险前来。勤弓,等到将来我们铲除了朱家,辅佐太子顺利登基。你还怕没有机会与我相会吗?”
他徐徐描绘着看似美好的蓝图听,可感觉到李勤弓的胸口似乎僵了一瞬。
他有些奇怪,从他怀里起身看着他,问:“你不高兴?”
李勤弓有些奇怪的问:“什么?”
恬熙便笑笑说:“我还当你不乐意呢!”
李勤弓便笑了,他摸摸恬熙的脸庞,近似感叹的说:“我李勤弓年近半百,居然还能蒙得狐媚垂青,一亲芳泽。将来甚至还能长久的拥有你,享受只有帝王至尊才能得到的快活。你说,若我还不满意,岂不是成了这天底下最不知好歹的人了?”
恬熙扑哧一笑,娇蛮的说:“你知道就好!”
李勤弓含笑搂紧了他,两人温存的一会,恬熙便说:“你快去吧,否则被人发现就麻烦了!”
李勤弓嗯了一声,却颇有些依依不舍的与他亲吻爱抚话别。
恬熙微笑着将他送走,转身脸上的温柔甜笑就像海水退潮一般不留一点痕迹。
木然的接过侍女递上的热巾擦过脸和手,便径直上床睡下。
就这么又等了几天,形势终于有了变化。
首先是御史台中丞大胆向皇后上奏,说潋贵妃青丘恬熙在别宫呆的太久,已经大大的违反了宫规祖制,应该早日将他迎回宫中。
这张折子不知为何惹起皇后极大的不快,她竟吩咐将兰中丞按在御史台院里打了六十板子。
那行刑人下手极狠,竟将中丞两条腿上的肌肉打得一条条脱落,好好一个人便就这么废了。
此事立刻掀起了轩然大波。
御史台上下义愤填膺,弹劾奏折雨点样的递上去,封封都是抨击皇后的残忍行径和逾制之举。
在他们的妙笔生花下,奏折里字字不露山水,但行行暗指皇后与古代那些祸国殃民的后宫佞后妖妃无异。
皇后读了奏折更是勃然大怒,下令御林军拿着她手谕前往御史台,要将所有上奏弹劾的官员全都落下诏狱。
当御林军前往御史台抓人,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默反抗。
在御史台首领大夫李干带领下,他们跪在院中,先是遥遥向皇宫严炅停灵的方向神色肃穆的行三拜九叩之礼,随后起身,各自庄严的取下自己的头冠,佩剑,腰牌,玉圭。
最后甚至都不用御林军推攘,他们自发的走出了御史台。
在前往诏狱的路上,他们中突然有一人怒吼道:“天降妖佞,谋朝篡位!朱李开花,天下大乱!”
一声未落,立刻有人喝彩应和,不到一会功夫,御史台几十人便开始沿途喊着以上口号,吸引了无数人围观。
不到三天工夫,这短短的十六个字便传遍了满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