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灼热中带着某种悲壮。
百里弋上前一步,“高阳,我早知你身份特殊,你也一直在因果棋盘中,但你觉醒前的因果涟漪小到忽略不计。”
“你觉醒后,你的因果涟漪立刻打通整个棋盘,很多看似走不通的棋局都豁然开朗,我立即猜到,原来你就是这届姗姗来迟的神嗣。”
百里弋推了下眼镜:“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没推演出破局的未来。”
“所以你找上了我。”高阳很平静。
百里弋点头:“其实我留给你的那句话,你迟早也会从其他人口中知道,你未来的路没变,我只是让你稍微走快了点。”
“这样做的理由?”高阳问。
“不希望你死于咒渊。”百里弋眼神微凝:“在我推演的无数未来中,你被咒渊杀死的可能性最低也有一半。”
高阳目光一沉:“所以你早知道黄警官的孩子是咒渊?”
百里弋点点,“通过推演,我猜到了。”
高阳沉默。
百里弋轻叹一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我早点提醒你,或许黄警官就不用死,你父母也不用死。”
高阳仍是沉默。
百里弋苦笑:“我不是没动摇过,我推演过,如果我提前告知你,你赢咒渊的成功率极高,付出的代价很小,还会开创出原本没有的很多种未来。”
“高阳,你是我好不容易等来的希望,我差点就帮你改写了命运,可最终,我还是选择了贯彻老师悟出的原则。”
百里弋看向青灵:“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
“感谢我?”青灵皱眉,忽然,她瞳孔一震:“那个人是你!”
“呵呵,你居然还记得。”百里弋有些意外。
所有人都看向青灵,包括高阳也没反应过来。
青灵看一眼高阳,简单提醒:“办公室,黄警官说老婆怀孕。”
“是你!”
高阳吃了一惊:那天,三人在办公室密谈,青灵忽然感觉门后有人,一刀刺过去,发现是虚惊一场。
原来,当时门后真的有人,竟是百里弋!
“正是我。”百里弋抓起白大褂的衣角,上面果然有一个被刀刺穿的小洞:
“我当时很想现身,告诉你们三人苏溪怀孕的真相,结果黄警官察觉到了我,青灵发起攻击,我立刻二维化,依附在门上。”
“那一刀,让我如梦初醒,一阵后怕,我险些酿成大祸,辜负了老师和同伴,断送了人类最后的希望。”
百里弋目光感激:“青灵,谢谢你,那一刀刺醒了我,或许这也是苍道冥冥之中的引导。”
青灵面无表情:你想多了,我只是在排除风险。
“高阳,你可以恨我,但请理解我。说到底,我不过是个给你们喝彩的观众,你们有自己的舞台。”
高阳摇摇头:“你没有任何错,也没任何义务帮我。”
“既然你只是观众,为何如今又现身了?”九寒十分严谨:“你还阻止了王子凯杀高阳,帮我们逃走,这难道没有破坏因果?”
“没有。”百里弋语气笃定:“这个未来,我已经推演过无数次。表面上看,是我帮了你们,其实不然。
“王子凯也是我棋盘上的重点关注目标,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们,即便那晚我不出现,你们也不会有任何人死于王子凯和高欣欣之手,我不过是顺水推舟。”
高阳瞳孔一震,脸色越发苍白。
“你的意思是……”朱雀心情复杂:“两只死兽,是故意放跑我们的?”
“从结果上看是这样。”百里弋说。
“这说明他们还念旧情,不一定要跟我们打对不对?”张伟又惊又喜,凯哥是死兽这件事,对张伟的打击非常大。
百里弋沉默几秒,含糊其辞:“我只能告诉你,兽都有自己的使命。”
张伟脸上的笑容僵住。
“这话你们可能不爱听,但我还是要说,千万别对死兽抱有幻想。”
斗虎老气横秋地抽了一口烟:“它们上次放我们走,可能是想吃独食,可能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可能是在捣鼓什么阴谋,但绝不可能是想跟我们做朋友。”
高阳不予置评,心底却认同斗虎的看法。
什么都可能作假,系统警告不会作假,当时,王子凯对高阳的杀意,高欣欣对自己的杀意,是千真万确的。
——“你忘了,我可是神!有哥在,没末日。”
——“我只是,忽然……很想杀了你。”
——“哥,我们永远是家人,好不好?”
——“你死了,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我向你保证。”
……
“高阳。”
高阳一愣,耳鸣消失,身旁的青灵在轻声喊他。
她投来一个眼神:没事吧?
高阳眨了下眼:没事。
青灵眼眸微转:那就别走神。
“棋快下完了,未来的轨迹不会有太多变化了,我现在告诉你们真相,也不会再改变什么因果。”
百里弋看向大家:“另外,我还可以告诉你们一件事,我的推演只算到了谢幕之战,战斗的结局,我完全算不出。”
“不过,跟推演无数次都是死局的绝望相比,未知结局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我当初就是抓住唯一一个未知结局,才躲过一劫,偷渡到你们这一届。未知,就代表着希望尚存。”
“后面的事,为什么推演不出来了?”朱雀问。
“不知道。”百里弋苦笑一声:“可能局外人存在一个极限,如今,我才明白了老师的话。”
“命可渡,需自渡。运可改,需自改。”格里高念出来,他对这话印象深刻。
“是啊。”百里弋看向众人:“诸位,谢幕之战,你们得自己打。”
“那你呢?”朱雀问。
“回日记本。”百里弋微笑:“耐心等待。”
横木举起手,说不上紧张还是腼腆地推了下厚眼镜:“百里先生,我又想到一个问题,我们这届,一直没出现【红眼】【画家】和【反悔】的天赋者,是不是因为您呢?”
“是的,末尾12天赋大部分无法突破4级,恐怕也跟我有关。”
“如果这样,您不就等于干涉了我们的因果吗?”横木有些担心:“这会不会……出问题啊?”
“别担心,这是BUG。”百里弋神态自若:“我的确抢走了本该属于你们的天赋,但我是在上一届从苍道那拿到的,那是上一届的因果。这一届,我没领悟任何新天赋,我的存在,虽然导致苍道在这一届能分配的天赋和能量减少,但我并没直接改变这一届的因果,除十二符文,每一届之间都是隔绝开来的,具有独立性和完整性。”
“我举个例子你就懂了,我在厨师做菜前拿走一点佐料,不会影响厨师的发挥,他照样能做出一道好菜,但我要在厨师做菜的时候拿走一点佐料,影响就可大可小了。”
“原来如此。”横木谦虚地点头:“谢谢解答,我没问题了。”
“我有问题。”优雅端坐的白露再度开口。
“请讲。”百里弋侧身。
“死兽对应的是七宗罪?”白露问。
“是。”
“能力是什么,是否也跟七宗罪有关?”白露会在意这个,是因为她想挑选一个合适的敌人,给自己来一场风光大葬。
前面大家所聊的事,尽管颠覆了她的很多认知,但对于一个满心求死的人来说,已经没多少意义。
百里弋笑而不语,看来这些信息不能透露,可能会影响到他们的因果。
白露浅然一笑,不再多问。
“七个死兽啊,我们真的能打过?”面容苍白憔悴的扫晴,已经在担心更实际的问题。
“一起对付肯定没戏,但如果能想办法逐个击破,不是没有希望。”曲幽认真分析道。
“感觉很难。”九寒说:“死兽彼此之间肯定有感应,而且支援也很快,比如……”
九寒没说下去。
“比如死兽嫉妒。”斗虎不惯着,替九寒说出来:“那支援速度,我们都见识过了,分分钟就能赶到。”
“如果如果我们只做好杀死一个死兽的准备,结果一下支援好几个,被动的就是我们了。”
“那就转换思路,将计就计,埋伏好,把它们全引过来,打个措手不及,一举歼灭!”曲幽继续出谋划策。
斗虎先是一愣,然后看向朱雀,两人面面相觑,哑然失笑。
“曲幽。”朱雀笑容苦涩:“你是没见识过傲慢和嫉妒的能力,你要见识过,就会知道这种战术绝不可能。”
“就我们目前的战力。”斗虎揉着下巴上的胡渣:“我乐观估计,能同时对付三只死兽怕就是极限了,而且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你们当初是怎么做的?”高阳看向百里。
“我们找一个最有利的时间,发起总攻,这便是谢幕之战。”百里弋回答。
“最有利的时间?”高阳发现了重点。
百里弋点头:“我老师,称之为苍劫三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