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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肉食战争》第六章 《总统的儿子》(剧情填坑)

第34章 《肉食战争》第六章 《总统的儿子》(剧情填坑)

  第六章、总统的儿子

   ……

   ……

   ……

   自我意识就像暖流一样,涌进我的原本混沌的大脑里。我很抗拒,这不是我的意识,这是一个外来者的,我看到了她的全部,她很强大,她经历了很多事,她有着丰富的记忆,她带来了自我意识,而我什么也没有,我打不过她。她想占据我的身体,这样一来我会消失,我还没有出生,我不想在出生前死去。

   她很温柔,抱住我的微小的思维,我知道她只不过是在消化我,但我喜欢这种感觉。我很爱她,我为她献出一具漂亮的身体,包括一只刚上过油的好用的脑子,这就是我所拥有的全部了,她很不客气,作为回报,她很快把我消化光了。我不想说什么“永远和她融为一体”之类的措辞,我很单纯地消失了,被她杀了,死了,仅此而已。

   她也是爱我的,否则的话我为什么一点痛苦也没有呢?我本以为自己会在痛苦中死去,但我没有,我不知道她是怎样做到的,她使我消失得很快,很迅速,来不及感受痛苦,所以我想这也许是一个证明,证明她也是爱我的,不想让我在痛苦中慢慢死去。

   但也可能只是因为她很着急,她是个强大而可爱的小东西。

   ………………

   我意识到自己还有意识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了蓝鱼。隐约记得我应该是个有头部和四肢的东西,但我现在却感觉自己更像是一棵树,向四面八方发展枝叶和根系。我努力延伸着,向远处钻,向深处钻,至于我钻的是什么,似乎是个爱我的东西。

   我一定伤害到她了,如人类女性般纤细的思维使我难过,我几乎要为她流泪,但我无法流泪,我还没有泪水,甚至没有可以流泪的眼睛。

   她很温柔,没有抗拒我的延展,她甚至还引导我,尽管这会加速她的消失。

   “这是我的手和脚,她们是你的了,我还没有用过。”

   “这是我的心脏,已经开始跳动了,跳的时候很舒服。”

   “这是我的舌头,我用她舔过一次牙,我的牙很坚硬,很适合你。”

   “还有这是我的眼睛,我看不到黑暗以外的任何东西。”

   我贪婪地索取,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她消失了。和我不同,她很快乐。她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送给了我,然后快乐地消失了,她很爱我,爱得很温柔。

   我有了手和脚,有了心脏和舌头,有一根灵巧的管子,一切都是如此崭新而熟悉!我睁开眼睛,看到一层模糊的东西,我见过这东西,我用我自己的手很开心地撕碎了这层东西。

   ………………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阳光很明媚。我从蛋壳里钻出来,小心翼翼地游过一滩恶心的液体,这气味很熟悉,毕竟这是我永远也品尝不够的东西。一只手指伸到我面前,我抬头看了看,抱住这根比我大腿还粗的指头,指头确认我抱紧了,把我提起来,带着我翻山越岭,越过半张写字台和一把凳子。于是我又和这个男人对视了。

   “叽叽叽!”我朝他叫了几声。

   “真可爱……”他自言自语地感叹道。

   “叽叽叽叽叽!”我又朝他叫了几声。

   他伸出舌头舔我的脸,又用指肚捏我的管子,我现在身体太小了,管子还缩不进去,只能像尾巴一样露在外面任他乱摸。然后更恶心的是,他居然也用他那半男不女的声音“回应”我:

   “叽~叽~~叽~~!”

   我终于忍不住了:

   “叽叽叽你泰国妹妹啊!把手从我产卵管上拿开!!!”

   “哇呀!”

   没出息的怂货吓了一大跳,差点把我扔出去——不对不是差点,而是真的扔出去了,而且而且,是像扔手榴弹一样抡圆了扔的!我把身体蜷缩成一团,脊背撞在门框上。

   “混蛋王沙涟!!!呃呃呃我可能又瘫痪了……”

   “你!你你你!你怎么一出壳就能说话!?你记得之前的事?”

   “我最后的记忆是……正要被白瞑干到高潮的时候,他把一枚金属管钉进我的后脑勺里。”

   “对对!是有这么回事!你还记得!!!”

   我伸展伸展手脚,仰视一下高耸入云的桌子腿,纵身一跃,爬了上去。

   “我的上一个身体怎么样了?”

   “你死后一直在高潮,被劈成好几块,肥奸商两口子带回去炖着吃了。等等等等,你刚才不是还叽叽叫唤吗?怎么突然就变过来了!?”

   “我叫唤是逗你玩的,我从壳里就找回自我意识了。”

   “怎么会?蓝鱼当年复活的时候时好时坏半年多,听白瞑说白树也是这样,记忆缺失的时候特别可爱,我还想跟可爱的你多相处几天呢!”

   “我们交接得很融洽,她主动把一切都让给我了。”

   “谁?”

   “你所谓的可爱的那个我。”

   “啊,艾沃森的理论,C人格,思维受体中自带的人格。”

   “她存在过,但现在消失了,留下了一些记忆碎片。我们很融洽,所以她很快把身体让给了我。蓝鱼和白树那种时好时坏半年多的,我猜她们和自己的C人格不怎么融洽,经历了艰苦卓绝的斗争。”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就像在看一只脱了毛的大耗子,王沙涟不怀好意地笑着,我看到他拿着手机。

   “你拿手机干什么?你……你录我音!?”

   “噗!哈哈哈哈!聪明聪明!我给你回放一下,你现在的嗓音就跟会说话的汤姆猫似的!!!”

   “……要被白瞑干到高潮的时候,他把一枚金属管钉进我的后脑勺里……”王沙涟手机里响起我自己的声音,果然比蚊子拍翅膀的声音还细。

   “咳咳咳!”我咳嗽两声,“虽然刚出壳但我现在依然算是韧化状态,啃掉一两个眼睛舌头之类的还是很轻松的。”

   “嘁,没意思。”王沙涟撇着嘴关掉录音。

   “这是什么地方?”

   “我家。”

   “我死了多久?”

   “自己看日历。”

   “你还没有睾丸呢?”

   “不关你事!”

   看到我还是曾经的我,王沙涟失望了很多,对我减少了许多兴趣。我有些难过,于是爬到他手机旁边,踩了一脚播放键。

   “……蓝鱼和白树那种时好时坏半年多的,我猜她们和自己的C人格不怎么融洽……”手机里又响起我自己的声音。

   王沙涟拿走手机:“我睡觉去了。”

   他还真不再理我,躺到一张舒服的大床上去,背对着我侧躺着,我也赶紧爬过去,从椅子背飞跃到床单上,爬到他正面,爬到他脖子底下,依偎着他的下巴蜷缩成一团。

   “吸……吸……”

   我听到头顶上有啜泣声,很动听,让我很安心,我感到温暖而疲倦,仿佛重新回到了那个孕育我两次的温暖的东西里。

   ………………

   …………

   ……

   “Mommy!!!”

   我在迷迷糊糊之际隐约听见有人叫我。

   “Mommy!Mommy!快起来!”

   “唔唔……?”我在王沙涟怀里翻了个身。

   “Daddy快起来!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沙拉虫的睡眠比人类要深得多,要唤醒是很难的,韧化状态难度加倍,随便一场小小的午睡都好像把加班三天不眠不休的程序员灌半斤伏特加再扔到柔软的大床上去,地震了都醒不过来。理论如此,我却比王沙涟先醒了,想在他手心里翻个身,才想起来自己也是一米四的高度了。自从再次活过来,十年光阴转瞬即逝,有时候我很难定义这是我的人生哪一阶段,但至少不是十岁的那个阶段,整整26年的记忆印在我的脑子里,王沙涟则是马上就要度过他的40岁生日了。

   “你发现了什么?”

   “一只蜈蚣!!!管家们去找武器了!哈哈哈他们真胆小!”

   “人类有时候是会害怕比自己弱小得多的东西。”

   “Mommy!Daddy!快起来!你们已经在床上躺三天了,林奇先生怕你们生病了。”

   “我们很好,让他不用担心,如果需要帮忙我们随时可用。”

   我俩很不愿起床,窝在一堆散发着我体液味道的床单上,王沙涟去年得到了两个暂新的睾丸,尽管他没打算和某个人类女性生育,但这使他的性欲增加了许多,而且也更男性化。虽然得到新生殖器的是王沙涟,使用者却主要是我。不过就算他没得到,我们在床上躺一礼拜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这十年很平淡,是我喜欢的平淡,平淡的只有我,外面的世界却闹得翻天覆地。我不管外面如何翻天覆地,我知道白树还好,这就足够了。我的仇恨终止于上一个我的死亡,当然我的主要仇人也都死了,不管是被杀死还是老死的,反正基本上都死了,朱岩砺、财有铭、信天、令维,唯独沈绰还活着,不过姑且鉴于他保全了白树,我也不再追究他。我不后悔于上一个我所做过的一切事,包括那次胎死腹中的向小动物学园的备战,王沙涟和白瞑阻止了我,他们做得很对,但不代表我做的就是错的。我不是个复仇者,那时的我更想把白树救出来,后来知道白树活得好好的,我的心态也就逐渐平稳了,如果白树在科研中被杀死了,我会复仇列表上会多一些其他人,沈绰、白瞑、艾沃森·杰德尔、以及被我追杀过大半个中国的王沙涟,嗯,没错,如果白树死了我就会继续追杀他,让这个求生欲极强的男人去和白树作伴。

   王沙涟好像醒了,在摸我的产卵管,我的管子比人类的手指头灵活多了,否则这群性冷淡的工程师也不会把F219的操纵杆设计在我的阴道里。据说金丝雀城的羽化和轻羽系列也采用了类似的设计,当然性能比我的就差远了。

   “我饿了。”这是王沙涟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平淡的十年间没什么值得记录的事情,按照人类的人生观而言就是虚度了十年光阴。我重生后几乎立刻就和王沙涟做爱了,在他的体内植入了我的卵液,那时的我只有松鼠般大小,那是一种梦幻般的性爱体验,我可以假装被王沙涟踩死,或者玩征服巨人的游戏,总之很快乐,一直快乐到现在。王沙涟不是儿童,他的身体内壁不太能挂得住我的卵液,我们一直在尝试,直到四年前才有了蓝鱼。这里有很多执念,因为其实不管我在谁体内产卵,蓝鱼都不太会有他的基因,但是王沙涟很坚持,我也能理解他的考虑,蓝鱼必须是我们的孩子,从人类家庭关系而言他将是蓝雨的父亲。

   除了蓝鱼诞生之外我们这十年的生活就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事了,有人会给我们做饭,有人会给我们钱花,有人给我们洗衣服洗床单。最后要说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期间我们从一栋被苹果树包围的田间别墅搬进了白宫,没错就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那个白宫,至于原因,还要说到曾经差点被我扔下直升机摔死的科斯林先生。

   科斯林先生总是纠正我:

   “不是‘差点’,我们已经被你扔下去了,只是正巧掉在亚马逊河里,我和松饼还活着,但这并不能改变你把我们扔下直升机的事实。”

   他是王沙涟的岳父,是个爱憎毫不分明的人,如果他也像我一样乐于报仇,他就该把王沙涟的脑浆洒在女儿的坟墓上,而不是把他视为亲生儿子并收容他的下一任情人——也就是我。我不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总统的,相比他们那些极端复杂的人际关系和行为手段,我这个智商极高且能看穿人类心理的小生物也时常觉得自己单纯。

   “蜈蚣在哪!?”

   几名管家拿着渔网和杀虫剂冲进三楼中厅,翻箱倒柜地找了一会儿没能找到任何东西。我们住在三楼,按汉语习惯来说算四楼,也是整个建筑的顶层,是上世纪20年代加盖的阁楼,也有大大小小20几间屋子,我和王沙涟住在健身房旁边的一间不大的卧室里,不过也谈不上小,一张大床上躺三个人足够了,门边再插个气球也丝毫没有拥挤的可能性。

   “Good morning auntie Atago,play Hide And Seek with me!”

   “你和你妈妈三秒钟就能飞到M78星云去,为什么要找我一个没有手脚的东西玩呢?”

   要说王沙涟有哪方面和他父亲很像,那就是他们都收容了一个本该是自己仇敌的人。爱宕是把王沙涟爆头的梨家帮首领的女儿,也是使王沙涟失去生殖器十多年的元凶,但我们很难说她什么,毕竟王沙涟是在复仇过程中恨屋及乌,顺手宰了黑帮首领的一串女儿,才导致了其中一个奋起抵抗,咬掉了他的生殖器。不过据她自己说并不是抵抗,她只是在被宰杀过程中对王沙涟产生了爱意,并且突然想尝尝他的味道,才在死前啃掉了他的阳具。因为当时她被砍得只剩肋骨,白瞑管她叫排骨,现在的排骨连排骨都没有了,只有一个脑袋不是人造的,像棒棒糖一样插在一根集成各种人造器官的金属杆上。我追杀王沙涟期间她给过王沙涟很多心理支撑,包括混赌场的时候,我复活后他也没把她扔掉,我们相处得不算尴尬,对我来说她不算是什么可爱或者可恶的东西,更像是个好玩的宠物。王沙涟喜欢虐待她,但又很爱她,就算整天关在袋子里也不会让她感到无聊,王沙涟给她弄了一套上网的东西,包括屏显眼睛和耳麦,还有用舌头控制的鼠标和打字设备,电脑硬件也集成在她那根糖棍儿里面。她很聪明,通过网络教程学会了很多编程原理。

   蓝鱼把她从底座上拔出来,举到阳光房外玩去了。

   我又翻个身,把管子缩回去,不再给王沙涟玩。

   “起床吧?既然你都饿了那就吃点东西吧?我给你做个煎鱼三明治?”

   听见煎鱼三明治,王沙涟肚子咕咕叫了两声,我把他拽起来,把他推进淋浴间,水温开到37度猛冲。有人在我们屋进进出出,是管家们在换被褥。我睡过的被褥需要通过特殊手段清洗,洗完的水也要经过几十道处理并最终抽样化验才能排放,以免我的卵液被什么人获得。

   王沙涟边帮我洗头发边说:“一会儿有什么安排?出去走走?还是回去接着睡觉?”

   我打了个哈欠,很想选择后者,但是想想毕竟已经躺一礼拜了,总要让王沙涟直立上半身吃口东西。

   “吃完饭再说吧。”

   三明治很好吃,但不是我给他做的,王沙涟吃了两只,我吃了他的五倍,吃完之后喝了几杯凉牛奶,感觉舒服极了。

   “出去走走吧!”王沙涟高兴地说。

   “去哪?找白瞑转转?”

   “也行……不过我今天不想带蓝鱼。”

   “嗯嗯我懂,二人时光是吧……”

   王沙涟偶尔需要和我度过一段美妙的二人时光,虽然我们在床上已经度过得够多了。重获雄性激素没能使他看起来更成熟一点,作为一个男性来说反而帅气了很多,与此同时性格也顽固了不少,总是离不开我,总是回想曾经的事情,也总相见见老朋友,我们恰巧有很多事可回想,也有很多朋友可见,每当怀着这种心情出行,我们往往不会把排骨或者蓝鱼带上。

   起初我住进白房子里还算是一件机密,那时候连我的存在都是机密,但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存在了,先是在日界线海战上转了一圈,后又参加了去年秋天的博览会,我的存在,我的身份和住址,关系人,都不再是顶级机密。我现在也时不时到阳光房外面去浇花,或者飞到林肯纪念堂附近转转。我跟王沙涟走到阳台,跟蓝鱼和排骨说了句话,从自家房顶上踏上旅程。

   “你又……变轻了?”

   “是你臂力又增强了!”

   背着F-219,手里提着一个两米长的梭形乘员舱,300公斤基本就是F-219除燃料外的载重极限了,我把王沙涟提在手里,握紧握把,小心翼翼地不让他掉下去。载重增加,加速有些慢,正好是人类所嫩承受的范围,不至于使王沙涟的心脏炸裂,我独驾时的加速度他可受不了,毕竟据说F-219是目前世界上加速度和角加速度最快的人造飞行器。这个飞行器是专门给我设计的,比我稍弱的三代体使用就会有所风险,所以蓝鱼的F-219B其实是我这台的弱化版,当然白树倒是可以用,但她好像对速度不感兴趣。顺便一提,带握把的梭形乘员舱是专门给王沙涟设计的,每次乘坐他必须要称体重,确认在承受范围后还要脱光衣服再钻进去。

   “到哪了?我有点晕机……”

   “刚到哈德逊湾,晕机了唱歌给我听。”

   王沙涟真的给我唱歌,他的歌声被留在我们身后两公里,不过他的乘员舱里有电子传声设备,使我们得以交流。王沙涟唱了一首歌,是用火山洞语唱的,歌词是在祝福我们的后代平安健康,生活美满。

   “晕机好点了吗?”

   “更晕了……我要歇会儿!”

   于是我逐渐减速,为了不让他更难受,减速花了五分多钟。我降落到陆地上,把他放到地面,弹开乘员舱盖,让他把早饭吐干净。

   “嘶——————!!!!!盖上盖上!!!赶紧盖上!?”

   “你又怎么了?”

   “冷!!!!!!”

   “冷很正常,咱们现在到格陵兰了。”

   “你是不是诚心想要冻死我!!!”

   很多时候王沙涟极其麻烦其令我非常不耐烦,我简直恨不得把他扔在这里。

   “你到底要怎么办!?”

   “我就在地上躺会儿,你把我船舱放平了,别碰,也别开盖。”

   “躺多久?”

   “躺到我舒服过来为止。”

   “我也冷啊!我不是也没穿衣服?”

   “你不怕冷,皮糙肉厚的,反正也不会冻死。”

   我气得把他从乘员舱里拽出来,往他大腿肚子上拧!

   “啊啊啊疼疼疼疼!!!”

   “你怕疼吗?反正也不会疼死。”

   “我错了我错了!!!别拧了嗷嗷嗷嗷!!!!”

   周围是一望无际的白色平原,景色很不错,我把王沙涟抱在怀里,让他感受我的温度。

   “怎么?躺一礼拜没抱够我?”

   “一辈子也抱不够!”

   “咱们非要从温暖的床上跑到北极来亲热吗?”

   “抱你一会儿,又不是要干什么。”

   王沙涟也没法干什么,他快被冻成冰棍了,好在现在北半球是夏天,冬天的话打开盖他可能会死。我知道此时此地的王沙涟毫无性欲,抱了一会儿就放开了,盖子也重新盖上。

   “不晕了吧?”

   “嗯。”

   “继续出发?”

   “成吧,一口气到目的地再说。”

   我把王沙涟提起来,继续我们的旅行。

   ………………

   …………

   ……

   [newpage]

   我没有特别敏锐的视力,要不是飞行器集成了一个小型雷达,我甚至都没发现艾沃森就在我们下面。

   “怎么又减速了?”王沙涟痛苦地问。他虽然很害怕颠簸,但更害怕加减速。

   “吸血蝠号在附近。”

   “你确定?他在格陵兰海干什么?”

   “咱们现在到挪威海了。总之我确定是他。”

   “好的好的咱们赶紧过去坐坐!”

   王沙涟大概对船主本身不感兴趣,他只想到了暖和的船舱和热气腾腾的金枪鱼罐头洋葱汤,他至今不适应这种旅行方式,我懒得提醒他现在出门刚一个多小时。

   我盘旋着降低速度,高度也降低到几十米,移动到吸血蝠号附近,看见它的锈迹斑斑的船身和红白相间的毫无意义的巨大吊臂,确认是吸血蝠号没错,大船满速行驶在冰冷的洋面上,围着一大群海鸥。

   “我听见有海鸥叫?”王沙涟说。

   “是啊说明咱们快到了。”

   王沙涟很厌恶海鸥,因为这是他在海上漂流的时候等着吃他尸体的生物。我继续下降,降落到吸血蝠号甲板上,把王沙涟放出来。

   “嗦嗦嗦嗦……快让我进屋!!!”

   甲板上没人,窗户里似乎也没人看到我们,我们悄无声息地降落下来,没引起任何注意,就好像另一种海鸥。

   “有人吗?????”

   整条船没有回应,我怕王沙涟冻着,打开三楼的一扇窗户,把他扔进去。这里是员工餐厅,相比室外还算暖和,至少有零上十度。

   “有人吗?”

   我又喊了一声,听到了自己的回音。

   “没人。”我跟王沙涟说。

   教室大小的房间里放着不多的几张长桌,打饭的台子上放着钢桶,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桶里居然放着热气腾腾的食物,把金枪鱼罐头和洋葱圈倒进水里煮,再放入大量奶酪,调味之后煮成的一大锅白色粘稠的东西,因为鱼肉和洋葱圈巨多,深受王沙涟喜爱。篮子里还摆着硬邦邦的大列巴,已经切成片准备分给船员们了。

   “你饿了就吃吧。”我说。

   “等等吧,饭都好了,人还能不来吃么?”

   “你饿吗?”

   “早就饿疯了!”

   虽然王沙涟一个多小时前刚吃过三明治,不过我也就不提醒他了。这里情况有些奇怪,一时间说不出为什么。王沙涟很礼貌,没人来他还在等。

   “有人来了吗?”他问我。

   “我哪知道。”

   “听声音呢?”

   “听不见动静。”

   “闻闻有没有人的气味?”

   “闻不出来什么东西,都被洋葱汤遮了。”

   王沙涟有点不耐烦:“你不是嗅觉听觉很灵敏吗!?”

   我也皱着眉头反驳:“你就算有千里眼,把你眼睛用布蒙上能还看见三米开外的东西么?”

   “那你智商不是很高吗?分析一下怎么回事。”

   “被你气得没法思考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仍然是我们日常对话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他没有我这样的听觉和嗅觉,所以他永远无法理解我的这两样感官是如何运作的。

   “算了先不吃饭了,我去找件衣服……”

   “嘘!”

   我好像听见有敲管子的声音,环视四周,趴到一堵墙上听,管子没有露在墙外,而是埋在墙里的。果然有人敲管子,顺着管子还能听见说话声!!!

   “唔唔唔唔唔!!!”好像有人正在挣扎。

   “好像有人正在挣扎。”我对王沙涟说。

   “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你呢?”

   “我……我……”

   让他跟过来很危险,把他留下也没安全到哪去,于是我干脆把他又塞回乘员舱,顺手又扔回海里去。隐约听见王沙涟的咒骂声。

   “我¥%@@#¥%$%¥#&&!!!”

   没有了王沙涟的聒噪,我耳边清净了许多,能听见更多细节。确实有人在说话,有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哀嚎。以我的听力原本可以听得更清楚,但他这条船是改造过的,别看外部破破烂烂,改造船舱的成本可能能造出十多条这样的起重船,其中就有一项隔音改造,气味也不很能穿透舱门壁,毕竟他不是单纯在旅行,下面的大部分船体都是他的培育中心,塞着数以千计的培养皿,他是在干一些类似于老本行的工作。

   “Help......”

   我听到细微的求救声,顺着声音爬到船体内部,我不是第一次登上他的吸血蝠号了,对内部构造还是比较熟悉的,至少不至于迷路,否则的话,这艘排水量25000吨,尺寸100×50×10米的大船怎么也够我绕一阵的。不过和我上次钻进来的时候相比,艾沃森似乎又对他的大船做了一些改动,吸血蝠号起航四年几乎每年都在改动,今年他又把培养室扩大了。

   从明亮的上层建筑进入昏暗的培养室,就算是我的眼睛也会有些不适应,静候几秒才逐渐能看清黑暗。这是一个七米多高的巨大的空间,几乎占了船长的一多半,里面密密麻麻地摞满了200×30×30厘米的玻璃“棺材”,中间留着狭窄的过道,压抑而壮观。这些玻璃培养皿里躺着艾沃森的宝贝,毫无自我意识的蛋白人偶,但没有一具人偶谈得上昂贵,他们因艾沃森的快速培育术而具有极其低廉的成本。去年的博览会艾沃森狂赚了一大笔钱,但他无疑毫不在意钱之类的事,他创造了金丝雀城几乎全部的财富,此时的他只想在海上无所事事地做做生意,他不缺钱,他的财富和他的生命一样无穷无尽。

   然而具体到此分此秒,他好像有麻烦了!我转过一墙培养皿,迎面一发子弹向我打过来!突然只觉得左眼珠一阵剧痛,弹头钻进我眼窝了,我用三秒钟重塑了自己的眼睛,子弹从嘴里吐出来。

   “有黏菌体!!!”一个女人尖叫起来。

   “隶属哪国的?难道是俄罗斯?”

   “好像是美国那个!”

   “快跑!!!快跑!!!!!”

   “我们没处跑,这里是船舱最底层!”

   “用人质跟她谈判!”

   “她一定会杀了我们……”

   一群女人叽叽喳喳叫起来,都很年轻,或者有些算得上是年龄尚幼,大概20多个。借助昏暗的灯光我看到她们穿着黑色兜帽长袍,手里拿着枪械武器。艾沃森和他的40多个船员们都被捆起来扔在墙角,密密麻麻挣扎着堆在一起。地上没有血,他们看起来还活得好好的。

   我高声说:“是瑟米西沃安教会的姐妹们吗?别碰他们,我让你们离开。”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我没理由伤害你们,对不对?所有人的所有恩怨都已经一笔勾销了,也请你们不要再做出激进的事。扔下武器,我允许你们离开。”

   我知道恩怨不仅没勾销反而加剧了很多,但我实在没别的办法让她们相信我,有些人说沙拉虫智商高于人类,然而智商再高的沙拉虫也难以抹消人类对自己的恐惧。沉默几秒后,两个可能不到12岁的小教徒先扔掉了枪,但我不让她们先走,我要求所有人都放下武器。

   一个稍年长的教徒说:“我们没法离开,送我们来的船已经开走了,如果我们抢夺吸血蝠号失败,结果就是死路一条。这是黄烛教臣对我们下的最后指示。”

   我大概知道她们的等级划分,神皇之下有五级教臣,白黑绿红黄,黄烛教臣等级最低。军队中有很多教臣,随军教臣不是指挥官,但权力大于指挥官,起到传播思想鼓舞士气的作用,教臣的命令是绝对的,尤其是遇到要用生命换取胜利的时候,很多教臣往往会和自己麾下的士兵们共同殉教。不过这一小撮人没有教臣跟在身边,她们也许还有回心转意的可能。

   “……想想你们最爱吃的东西,想想热水澡,想想柔软的大床,床上还有一个脱光衣服等着你们的男孩……或者女孩?你们爱吃奶油蛋糕吗?还是说烤鸡?面包片,蛋黄酱,新出炉的烤鸡,土豆泥,再来一瓶冰镇苹果酒,明亮的阳光,铺着格子桌布的餐桌,你们可以享受到这些东西。来吧放下枪,到我身边来,没错,过来,就是你,我看到你已经把枪放下了,到我身边来。摸摸我。没错你没听错,摸摸我,抱歉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女孩,可以帮我这个忙吗?亲一下我的乳头,摸一下我的阴道……”

   一个大约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走了过来,亲了我的乳头,摸了我的阴道,触感很温柔,她确实喜欢女孩。我的努力起效果了,其他小教徒们也逐渐放下枪支,离开被捆住的艾沃森他们。

   “没错,没错,跟我到甲板上来,我会帮你们呼叫救援直升机,UNGMC的直升机随时准备迎接你们。我们准备了早餐,有抹着冰淇淋的松饼,和加了蜂蜜的牛奶……”

   所有女孩都听话地放下武器之后,偏偏有一个固执者,她把艾沃森抓起来,手枪指着他的脑袋。

   “他也要到甲板上去!如果你能实现诺言我就放他走!”

   “唔唔唔唔唔!!!”艾沃森的嘴被塞住了。

   我点点头,暂且同意了她的话,她推搡着艾沃森爬上狭窄的楼梯,我跟在她身后。女孩们都聚集在甲板上了,海风很大,刺骨的冰凉,她们都多少有些营养不良,裹在黑袍里的身躯显得渺小而憔悴。

   “说好的直升机呢!?”

   “正在路上,他们没那么快,毕竟我们现在正在挪威海的正中央,离最近的陆地有几百公里。”

   她们都眯起眼睛,看起来在船舱里呆了不短的时间,我过来时没看见有教会的船,估计早就开远了,也许她们登船已经是十多小时之前的事了。艾沃森也眯起眼睛,比她们任何一人都更不适应被阳光直射的感觉。

   这时天边出现一架直升机,我心里简直惊呆了,因为我并没呼叫什么UNGMC直升机,本意是打算趁她们不备一箩筐弄死她们。直升机越来越近,女孩们高兴地欢呼起来,对直升机指指点点,刚才摸我的女孩跟我拥抱,一个劲地对我致谢。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是滋味的同时也逐渐意识到那架直升机是什么。

   “我骗了你们!我根本就没叫什么直升机!那恐怕是来杀你们的!快躲起来!!!”

   女孩们的欢呼戛然而止,惊恐地躲到吊臂下面。直冲过来一架不知什么年代产的休伊直升机,通体黑色,画着白色的蜡烛,两侧舱门都挂着机枪。

   “教臣大人在上面!!!”一个女孩喊。

   直升机悬停在大船上方,果然有个20多岁的女人探出头来,她似乎对现状了如指掌,二话不说,对着甲板上的背叛者们进行疯狂的扫射!我都不知该庆幸还是心有余悸,一发子弹突然打爆了劫持艾沃森的女孩的脑袋,离艾沃森的耳朵只有五厘米远!我赶紧飞过去把他保护住,解开双手扔到船舱里去了。

   “啊!!!啊!!!!!教臣大人请原谅我们………………”

   直升机居然开始快速下降,我闻到了浓浓的火药味!黄烛教臣根本没想活着离开,直升机里装满了炸弹!F-219速度很快但动能不高,我没法像超人一样在空中把四吨多的直升机推开!我升到空中,舱门机枪对准了我,我硬生生吃下一串子弹之后,强行靠近舱门,掰弯枪管,把黄烛教臣扔出机舱,落入海里。驾驶员也是个视死如归的小教徒,继续控制直升机下降,非要把下面这条船炸成两截不可!距离甲板还有20米高的时候,她直接往吊臂上撞去!!!

   如果情况允许的话,也许我也能说服她重新找回生存的希望,但现在没时间了,我把她从驾驶座上拽下来,给她一个痛快的死法,一拳打碎了她的颅骨,把一只漂亮而完整的脑子从后脑勺拽出来。我操纵直升机重新升到一百多米的高空,迅速远离吸血蝠号,跳出机舱靠F219推力往回移动,失去控制的直升机在空中停滞了片刻,摇摇晃晃地坠入海中,入水瞬间突然爆炸,威力简直就像一颗微型原子弹!

   再回到船上,武器拿在艾沃森的船员们手里,他给他们解开手脚,然后拿起扔在舱底的枪支。23个活着的女孩被逼到一团,她们吓得脱掉教会黑袍,赤身裸体等待处置。

   “嘿!黄蕉!你救了我们!”艾沃森对我喊。

   “王沙涟呢?”

   “他也来了吗?”

   黄烛教臣落入海中还没死,骑着一个东西漂着——正是王沙涟的乘员舱!她当然也不知道怎么把这玩意打开,王沙涟当然也不会自己出来。我把这两个东西运到船上,王沙涟赤身裸体地钻出来,看见一群人用枪指着自己,下意识地举起双手和女孩们站到一起去。

   “干嘛干嘛?你干嘛去?”

   “我……以为他们要杀我?”

   艾沃森和他拥抱:

   “哈哈哈,我当然不会杀你,幸亏你们经过,否则我可能会死在这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

   “简而言之就是,我们的船被教会劫持了,我们被囚禁了十五个小时,直到被你们发现。她们简直是一群海盗!无论如何我也算是协会第十席……”

   黄烛教臣是唯一没有脱掉黑袍的教徒,浸湿的黑袍贴住她的全身:

   “你们帮魔头金丝赢得决斗,帮魔头劫走了小卡琳娜公主殿下,现在还敢用协会的名义逃脱罪责!?愿女神降愤怒于你们!”

   艾沃森说:“很好,你将是我的午餐。”

   “愿女神降愤怒于你们!愿女神降愤怒于你们……”

   王沙涟穿上艾沃森递给他的睡袍说:

   “你们船上早该备点武器,否则也不至于被这种杂碎军队抢下整条船。”

   “刚才艾沃森差点被打死。”我说。

   “你看你看,你死了伶鼬该多伤心啊!”

   “她会把我的阴茎做成自慰用具保存很久。”

   艾沃森半点害怕的表情都没有,我白为他心有余悸了半天。

   ………………

   …………

   ……

   “吸血蝠号是要到北极去吗?”

   “是的,我们从火地岛出发,向北穿过整个大西洋,在里斯本做了些补给,昨天刚刚穿过北极圈。我们在大西洋上遇到一伙海盗,打光了所有子弹才击退他们,在里斯本我们没能找到渠道补给武器,一枚子弹都没买到,我怀着侥幸的心态继续上路,心想越向北越安全,见到白瞑之后可以从他那边借一点,没料到遭遇教会的炮舰,这群粗鲁的姑娘们登上了吸血蝠号,好在她们没有伤害我和任何船员。”

   王沙涟说:“你帮了金丝,哪怕是潜在帮助,你就不再是中立的了,就有了新的仇敌——可能是3000多万。”

   “如果说我只是潜在帮助,你却以公然绑架神皇女儿的方式救了金丝,你更应该是她们的仇恨目标。你该庆幸黄蕉和你在一起。我很不满于这件事,我是受到教会经理团的委托才提供了一些咨询建议,我以为他们至少能不暴露我参与其中,经理团连这点能力都没有吗?”

   “他们当然有能力不暴露你——前提是他们成功地把自己的大主教杀死,大主教不死的话他们还是没有实权,还是被当成佣人使唤。金丝和卡琳娜都活着,这不是个皆大欢喜的结果,感到欢喜的是希望她们某一方活着的人,感到失望的是想让她们其中某个死掉的人。”

   “总而言之你的处境很危险,别再不带武器出行了。”我说。

   “我知道我的处境,但没想到她们会出现在如此靠近北极圈的地方,也没想到会如此粗鲁。说实话我不太理解,我不认为卡琳娜主教有理由杀死我,知道我帮助金丝后她可能会憎恨我,但她不该在这个时间点对我下手……”

   “你想错了。”王沙涟说。

   “什么?”

   “你以为她们是遵循卡琳娜主教的命令来杀你的?”

   “否则呢?难道还能是经理团?”

   “谁都不是!她们就和溃军没什么两样!决斗最后卡琳娜主教放弃杀死金丝的机会,冲击了很多教徒的信仰,其中一部分人——据说是一大部分人——开始脱离主教会的指挥,私自发起一些军事行动,卡琳娜主教管不了她们,经理团也无能为力。曾经的瑟米西沃安教会很疯狂,但至少还在束缚下,现在这些教徒们逐渐沦为了强盗,总数多达一千万人,严重威胁着世界的治安。”

   我和王沙涟虽然终日窝在家里,不代表我们不关心外面的事情。王沙涟很聪明,知道这个世界的症结,而且也在努力去克服它们。

   “所以抢劫我的这支部队,也许根本就不听从任何组织的指挥?”

   “多半就是这样,多半就是某个教臣带领出来的小分支,也许心里还存在着瑟米西沃安教的信仰,但对卡琳娜主教失望透顶。且不提她们的信仰,她们没人知道如何赚钱养活自己,手里的枪就是她们所拥有的一切财产,所以她们更像是挂着教会旗帜的海盗。现在这些脱离主教会而独自行动的分支教会太多了,就算和卡琳娜关系密切的团体,比如李博士集团公司,现在也不敢看见烛光旗就去亲热地打招呼。”

   王沙涟喝了一口金枪鱼罐头洋葱汤,感觉味道不错,艾沃森狼吞虎咽地喝汤吃面包,他饿了多半天了。

   “唔!她们做的汤真美味!”

   “她们!?难道是……”

   “当然,我的所有船员都被困了十几个小时,怎么可能做出热气腾腾的汤?我简直想见见做汤的女孩,希望她不是被打死的那个。”

   我问:“教徒们被怎么处置了?”

   “暂时关在舱底养殖场里。你知道我不止培育蛋白人偶,也会养一些普通的女孩……”

   “为什么不问问她们做汤的是谁呢?”

   “是个好主意。”

   艾沃森把指示传下去,不一会儿有船员带来一个年幼的女孩,亚洲人面孔,面容很白净。

   “你叫什么?”

   “我叫海鳐。”

   “早餐是你做的?”

   “是的,可惜我们还没来得及吃,也没来得及分发给你们。”

   “唔,我们那时作为人质确实需要一些食物,现在我尝到了,不是被捆住手脚而是坐在餐厅里慢慢品尝,很美味,可以分一些给你的同伴们。”

   “什么时候杀我?”

   “总有一天,但不是今天,今天下午你可以在船上逛逛,我不会让人干涉你的自由,你甚至可以和我们一起吃饭,然后晚上八点到我房间来。”

   “我是处女。”

   “我很荣幸。”

   艾沃森变成了一个很会调情的家伙,让我感到有点恶心。我没跟这些真正饥饿的人抢食物,下水抓了一只帝王蟹啃着吃,王沙涟倒是不客气,又用面包蘸着粘稠的金枪鱼罐头洋葱汤吃了许多。

   “我有件事想问……”我说,“你们去年年底博览会结束不是就来过一趟北极了吗?刚离开没几个月吧?”

   “上一次我和白瞑聊了很多博览会的见闻,但是这次有别的任务。我受到了伶鼬的委托,她说她找不到猪蹄了,有些担心,想让我帮忙找找。”

   “哦哦就是狼爪?博览会前她不是跟着你的船一起旅行吗?”

   “对,名义上是旅行,实际上她只是趴在船舱里,哪怕靠岸补给的时候也不会到岸上去,帮不上什么忙,但只要给她一些食物就不会添麻烦。男性船员和她做爱她也不会拒绝,但不会主动向男性求爱,她偶尔会以四肢爬行的方式在船舱里散步,和我要一些避孕的药品,我没有碰过她,因为白瞑嘱咐我不要这样做,有几次我在舱底养殖场看见她,她在吃我调配的营养浓缩饲料,我不曾干涉她的行为,尊重她的一举一动。博览会时她跟我一起下船了,和伶鼬见面,结束后也没跟我一起上船,我不知道他去哪了。我以为她留在伶鼬身边了,但伶鼬却以为她又跟我走了,结果就是我们现在都不知道她在哪,伶鼬上个月和我聊天才意识到这一点,她担心坏了。”

   王沙涟说:“她本来就是个喜欢独来独往的家伙,我认为伶鼬用不着担心。”

   “伶鼬本想让你们一起帮忙找,不过怕你们平常很忙,没有时间帮她。我怀疑猪蹄自己到北极去了,想去白瞑那边找找看。”

   我说:“直接让我去就可以了,我去一趟很快,你把船开过去要一个月吧?”

   “没关系,我的时间比你多很多,无限的多。”

   “什么!?只要我想我也可以……”

   “正好我也又有事想当面和白瞑谈谈。你们呢?你们为什么到北极去?”

   “没什么特定原因,我们想见见白树了,仅此而已。”

   艾沃森用面包把盘子里的汤汁擦干净吃下去。

   “性生活如何?需不需要我给你们再来一节性爱指导课?”

   “不用了,自从你给王沙涟培育了一根新的阴茎,我们进行得很顺利。”

   “或者我给你进行一节单独指导?”

   我看了王沙涟一眼,他正在从汤里挑鱼肉吃。

   “你当着我丈夫的面邀请我和你做爱?”

   “是性爱指导,不是做爱!我可以教你……如何取悦男性之类的?”

   “我拒绝,如果王沙涟不在场我可能会考虑一下,但他就在这里,你太明目张胆了。”

   奴隶商人狐疑地看着我:

   “你该不是被白瞑附体了吧?听起来你多了许多贞洁观?”

   “总之别调戏我了,杰德尔船长。”

   我稍一正色,他也就不嬉皮笑脸了,我知道是我的错,上船之后我还没和他要件衣服穿。

   “你们是打算先出发,还是和我的船同行一阵?”

   “我无所谓。”王沙涟说。

   “住一晚吧。”我说,“我想和艾沃森单独呆一会儿。”

   “穿着衣服或是……?”艾沃森又不正经起来。

   “不不,是一些别的话题,我需要心理疏导。”

   “但我不是心理学家,不仅不是,白瞑说我的心理状况很糟糕。”

   “正合我意。”

   王沙涟打了个哈欠:“我想再去睡一觉,刚才有点晕机。”

   艾沃森扭头对刚才的女孩说:“海鳐,你带他到我隔壁的舱室休息。”

   “什么!?我还不熟悉……”

   “小心别让这些满脑子性欲的大爬虫碰到你。”

   ………………

   …………

   ……

   [newpage]

   “我感觉我不是自己……”

   “我也是。”

   “你也是!?”

   “我甚至不用‘感觉’,我很清楚地知道我不是我自己。”

   我和艾沃森单独坐在他的私人寝室里,但讨论的不是和性有关的事。

   “你说你知道……你不是你自己!?”

   “我当然知道,我亲手给自己做了思维继承术!”

   “如果你不知道呢?比如你晕倒了,然后有人给你做了手术,你醒来后他们骗你说你只是睡了很长时间,根本不提手术的事,你会知道吗?”

   “不,那么我不可能知道。而你,你也一样。”

   奴隶商人从衣柜里拿出一条毛巾被,披在我肩上。尽管液氮都不一定能冻死我,不代表我没有寒冷的感觉,王沙涟从来不注意这一点,而曾经作为神经学家的艾沃森却对我很体贴。

   “谢谢。”

   “不客气。关于思维继承术,我接受了人为的手术,而你作为黏菌体有天生的这种机能,本质上是一样的。我和白杏也聊过,尽管她很不情愿但还是和我说了许多。她和你截然相反,一点也没有‘不是自己’的感觉。”

   “我有时候心里很空虚,我以为我是黄蕉,但仔细一想可能不是,因为黄蕉明明已经死在赌场了,已经被白瞑杀死了,黄蕉的身体被吃掉了,充满记忆的脑子被白瞑当酸奶喝了,然后一切都不复存在了,那么此时此刻存在于这里的我到底是谁?”

   我以为艾沃森会和我讲一堆科学道理之类的话,但他没有,我很庆幸他没有,他是个体贴的人。

   “一样的感受,上一个艾沃森·杰德尔很愚蠢地杀死了自己,让人麻醉自己之后扔到焚化炉里去了。这困扰了我很久,直至今日依然如此,每当想到他被烧成灰烬的场景我就很不舒服,虽然我没亲眼见过但依然能想象出来,是的,我不能说‘我被烧成灰烬’,因为我并没有,我好好地站在这里,被烧成灰烬是‘他’,艾沃森·杰德尔,上一个艾沃森·杰德尔,不是这一个。”

   “但是白树就不会有这种感觉吗?”

   “是的,她说她从来没有,她感觉自己只是被杨小桃吃掉了,在她身体里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依然是自己。她从没有‘上一个’或‘这一个’的概念。”

   “我听说你劝白瞑以后也做这个手术?”

   “对!他还有重要的任务!”

   “唔,你们愿意活很久,不过我就算了,我不会再让人复活我了,以一个正常人类的寿命平平淡淡地陪王沙涟走完一生。”

   王沙涟就在隔壁,艾沃森压低声音:

   “你确定他只想走完一生?如果他想见到黄环,他就必须不断延长自己的寿命,因为据说黄环重新出现的时间是不确定的,也许要等上万年。如果沙拉做了思维继承术,你也当然会陪他一起活下去吧?再或者,如果白树也选择延长生命了——尽管她现在不和你们住在一起——你也依然能做出同样的决定吗?”

   我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你现在点头也许只是因为你的身体还年幼,等你这具身体衰老到即将死亡的时候,也许会改变主意。”

   “和王沙涟在一起的生活很快乐,但我不会留恋于快乐,死亡也不会使我痛苦。上一个黄蕉已经死了,我只是她的影子,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让王沙涟不感到悲痛,上一个黄蕉在他心里留下了太多伤痕,他也伤害过黄蕉,他无法接受黄蕉已经死去的事实,所以才出现了我,我用一生的时间和王沙涟互相道歉——仅作为一个影子。在我这具身体死后如果王沙涟选择延长生命等待黄环,那是他的选择,他很爱我,但他可能更爱我母亲。”

   艾沃森看着我,眼神很深邃,看了我很久才说了句:

   “谢谢。如果你遵守了诺言,这将是你对人类的恩惠。”

   我也笑了笑:

   “虫神永远施恩于信仰她的人。”

   我们又聊了很久,聊了很多艾沃森感兴趣的东西。

   “爱宕现在过得很好,自从王沙涟给她接通了互联网,她就不再嚷着叫我们把她放出来了。”

   “是的,你在博览会时就说过,你们给她弄了台电脑,使她很难感到时光的流逝。但我依然想说,这不是个很好的决定,你们以为这是在给她解闷,谁知道她究竟在干什么?”

   “你多心了,如果她浏览了什么不良网站,我们会第一时间知道的。”

   “不良网站?不不她完全是成年人,这不是我担心的……总之我还不想说太多,很多东西还无法断言,她不像你们想的那么温顺,别忘了她擅长什么。”

   “唔,我注意一下吧。”我敷衍地说。

   晚餐时分,被艾沃森选中的女孩已经成为了厨师的一员,她为我们做了金枪鱼洋葱三明治,非常美味。船上的食材也就只有那么多,再有创意的厨师也变幻不出多种花样,相比之下她就算是非常有创意的了。

   “你叫海鳐是吧?”我问。

   “是的,我叫海鳐。”

   “艾沃森说要屠宰你吗?”

   “他说总有一天会。”

   “但你还会活很久,相信我,你会活非常久,比你此时想象的要久得多。”

   我边说边咬了一大口三明治。

   “谢谢。我也希望能活得长一点。”

   ………………

   王沙涟在船上住了两晚,后来实在忍受不了这玩意的行进速度了,才有又一次让我把他带到天上去。

   “我们先走了。”王沙涟说。

   “好的,问问白瞑猪蹄是不是在那,如果你们在北极多住几天也许还能等到我,到时候我们和白瞑一起喝酒。”

   “没问题,祝你们一帆风顺。”

   我带着王沙涟升入高空,以吸血蝠号200倍的速度向北移动。

   ………………

   …………

   ……

   “叮叮叮叮!铛铛铛铛!”

   一望无垠的雪原上回响着建筑施工的声音。说是一望无垠也只不过是以地面的人的视角,这里只不过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岛屿,盖着厚厚的雪层。这是法兰士约瑟夫地群岛中比较靠北的一个,但不是最靠北的,面积比金丝雀城稍小一些,不到200平方公里,名为支付者岛,东西南北也都有岛,就像几堵墙一样把支付者岛围起来,也算是天然屏障。说是一望无垠的雪原也不太对,因为毕竟整个岛都在大兴土木,一圈环岛公路已经修好了,公路围成的这150多平方公里的面积内,几乎每一寸土地都被掘地三尺,被打入厚实的地基,不是一两栋而是数百栋建筑正在同步建设,其中有些已经初具雏形了,是一片热火朝天的壮观景象。要说已经彻底竣工的建筑,岛屿东部有个港口,一艘船体写着俄语的巨轮正缓缓驶入。忙碌在钢筋混凝土之间的是白树的女儿们,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孙女辈的,她们出生三年就被当做主要劳动力,不问原因地给白瞑干活。还有几处设施已经建好,岛屿南端有一栋毫无装饰的20层水泥大楼,这是白瞑的物种研究院,同时还有宿舍,是所有会被冻死的人类住的地方,紧挨着环岛公路,岛屿北端有一处天然气井,以及一个小型的天然气发电站。

   最先察觉到我的是个苗条的女孩,面容和白树极像,一头银发如冰雪般纯净,是个漂亮的姑娘。她仍在用过时的羽化-3型飞行器,向我缓缓移动过来。

   “阿姨好。”

   “嗯,米象,你妈妈呢?”

   “在物种研究院宿舍。”

   “你们的施工进度很快啊!”

   “四代体,也就是我们的下一辈,从今年起逐渐可以作为劳动力参加建设了,搬运重物的效率又提升了很多。”

   我坏笑一下:“你自己有几个孩子?”

   “我……有七个。”

   “哎呀?跟谁生的?还是说试管培育?”

   “肯定是试管培育啊,要是我们用人类生,白瞑带过来的人类都不一定够分的。”

   “竹象还好吗?”

   “今天她有一天假,正在宿舍写信呢。”

   “写信?”

   “嗯,毕竟网络还没通,除了白瞑能用铱星上网外,别人实在没法和外界交流。”

   我能理解米象为什么这么兴奋地和我聊天,她实在是太闷疼了,外界来的货船虽然也有,白瞑当然不让他们随便沟通,唯独也就是我,时不时来一趟,带来一些外界信息,把支付者岛上冰冷而沉闷的空气搅动一下。不知不觉我们悬在空中聊了十多分钟。

   “蓝鱼今天没来吗?”

   “没有,只有我和王沙涟,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在家里窝太久了。”

   “真想多聊会儿,但是我要继续搬砖了,刚到了一船水泥,要在晚饭前卸干净。”

   “嗯,晚饭时候我把白树叫上一起吃。”

   女孩们和我打招呼,她们很喜欢我,叫我“黄蕉阿姨”,喜欢听我讲她们上上辈的故事。白树从来不怎么讲,她不太爱自己的这些女儿们,无论金丝雀城的还是叛离到这里的都感情一般,不像我和蓝鱼那样亲密无间,她甚至没和女儿们做过爱,也没玩过“互相吃小缝”的游戏。

   ………………

   降落到物种研究院屋顶,白树正在晒太阳。此时正是北极的极昼,光线很不错,很适合吸收吸收阳光辐射,增加一下体温。白树光着身子,我当然也没穿,她看见我来了,我和招招手,我把王沙涟扔下,和她摆在一起,吻了半分钟。

   “唔……哈……!还是觉得你背上那个碍事。”她说。

   F-219不是羽化系列那样的大圆筒,也不是米格-105那样的机翼,而是一个龟甲形状的大圆盘,扣在我背上,比小学生的书包还扁,我背着这东西走动也不会不方便。既然白树说它碍事,我就把它摘下来,控制器也滑出阴道,沾着我的粘稠的卵液。白树跪下来,用嘴清理棒状的控制器,也把我的阴道舔干净,长时间运动多少出了一些汗,我散发着浓重的我的气味,白树很喜欢,闭上眼睛细细享受。

   “唔唔……姐姐……”

   她用嘴唇含住我的阴部,我把产卵管伸进她嘴里,深入喉咙,抽插她的食道。她的食道挤压着我的管子,我忍不住射了,直接射进她胃里,不给她吐出来的机会。

   白树发出痛苦的咳嗽声,有点怨恨地看着我,突然用牙咬住我的阴唇,不等我把她脑袋推开,只觉得下体一阵刺骨的剧痛,她把我的整副阴部咬掉了,硬生生打断了我的快感!

   “姐姐的小缝……比上次肥了好多!”

   我的阴肉被她叼在嘴里,她微笑着仰视我,舌尖依然挑逗着阴道口和尿道,当然在这片肉上也只不过是一大一小两个圆形。她还拨弄我的阴蒂,我当然是没有半点反应。

   我捂住私处夹紧双腿半蹲着,疼得浑身冷汗,用颤抖的声音对她说:

   “还没洗呢……”

   “呸!”她把我的阴肉吐到一边去,“谁说我要吃这块儿啦?”

   “啊!?”

   她把我的双手拿开,我的血液顺着大腿内侧向下流,伤口正有东西在蠕动,新的阴部很快就能长出来。但是白树再一次一口咬住,大口撕咬,大口啃食,咬我的尿道,咬我的阴道,咬下来吧唧吧唧生吃掉,其中一口把我括约肌咬掉了,我突然止不住尿,淋了她一脸,她有点不高兴,掰开我的耻骨,从里面掏出我的膀胱,连着里面的半壶尿液揉成一团塞进我自己嘴里。我艰难地咀嚼着咽下去,这东西骚味太重了!她果然是想我了,平常不会把我弄得这么疼,今天居然连子宫都露出来了,她把我的子宫捏在手里玩,把我的两颗卵巢揪下来塞进她自己的小菊花里,把她自己的产卵管也伸出来,从我左输卵管刺入,右输卵管伸出,在我的小子宫里面疯狂抽插,用我的子宫收缩给自己舒服。

   “嗯嗯……嗯嗯……姐姐……”

   我们不怎么以姐妹自居,她只有在做爱的时候才叫我姐姐,这使她感到兴奋,我也一样。她把卵液射在我的血淋淋的腹腔里,抽出产卵管,沾着我的血液收回她自己的阴道。

   “嘶……白树……我也有点……再捏我子宫两下……”

   白树再次蹲下来,一口咬掉了我的半边子宫,我还没来得及舒服,她下一秒又把另外半边吃掉了。

   “啊啊啊啊……!!!”

   “姐姐舒服吗?”

   “一点也……不……”

   “不舒服就对啦!我才不让姐姐舒服呢!!!”

   我们离开各自的身体,她等我被吃掉的部位慢慢回复。

   我说:“王沙涟的新的阴茎很好用,你一会儿试试。”

   白树的小眼睛里露出期待而淫荡的目光。

   ………………

   白树有个妈妈,不过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妈妈,不是指紫螺。就好比曾经我管王沙涟还叫过爸爸,蓝鱼也叫过,我是从他身体里培育出来的,生物学上讲他算是我的宿主,但我很感谢他。白树也很感谢她妈妈,她们住在一起,偶尔也会做爱,就像我和王沙涟现在的关系一样。

   “小桃姐。”我叫她。

   她大我一点,就算把我第一个身体的寿命也加进去还是大我一点,姑且算是同龄人。我很早前就见过她,她来过海藻村不止一次,印象中话不多,更像是白瞑或者谁的随从,我跟她交集不多,觉得她还算文静,听说四年前和白瞑结婚了,还传闻说有个孩子。之所以是传闻,是因为我并不是飞到这里就能什么都知道,白瞑对我还是有所隐瞒的,事实上他根本不想让任何东西过来,包括我和王沙涟,但他这里没人能打得过我,他这地方对我来说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杨小桃对我很欢迎,给我沏茶拿点心。他们的食物仍然主要由外界运送过来,黏菌体的倒是可以下海捕鱼。尽管叛离出来四年了,他们仍在通过一堆繁多纷杂的银行账户和金丝雀城共用财产,包括运送过来的食物和建材,包括岛屿的租金,油气开采权的租赁,等等等等,完完全全就是在吸金丝雀城的血。外面那个金丝雀城没人懂这些,当年建立这些账户的就是白瞑。吃了一口点心,觉得很美味,应该是冷冻运过来再解冻的。

   王沙涟也穿上衣服了,是深蓝色的工作服。白树和他面对面坐着,也不说话,我知道这是假象,杨小桃一走,把我们三个留在房间里,白树就往王沙涟身上腻。她的这具身体也开始发育了,胸前长出了一对肉眼可见的奶子。每次我和王沙涟过来,我们三个都要挤在一起睡觉,白瞑留了一间小客房,准备两张床铺,专门是给我们准备的,一张单人床下面铺着一张地铺,就和曾经海藻村的传达室一样。我和白树挤在床上,王沙涟睡地铺,房间里只有最低限度的暖气,但我们都觉得很暖和。

   “暖和不暖和?”白瞑推门进来问我们。

   “还行。”

   白瞑一点也没显老,反而容光焕发了许多,依然穿着白大褂,搂着杨小桃的肩膀。尽管我至今也不懂他做这些事的意义,但至少他确实是在做些事情,没让自己闲下来,为这些背叛过金丝的女孩提供一个庇护所。他推门进来的时候我们都没穿衣服,王沙涟的阴茎还在白树的阴道里,但他一点也不在意,我们也不怎么在意,他看我们的裸体估计早就看吐了。每次我来都要花一个晚上给白瞑,当然是在杨小桃同意的前提下,我有时会和他做爱,有时谈不上做爱,我把自己的肉咬下来给他吃,这是对我来说是极大的疼痛,但他喜欢,他喜欢在我把自己啃得血肉模糊的时候抚摸我的私处。我对他有种很特别的感情,毕竟他曾经把我杀死过。

   凌晨三点,我从床上爬起来去看太阳,跳出窗户飞上屋顶,看到白瞑也正站在房顶上。他裹着厚厚的棉袄,脸也几乎遮得严严实实的,还带着护目镜。地平线上有一轮通红的太阳,这是一天中光线不那么刺眼的时候,从这栋50多米高的楼顶可以看到岛屿全貌,可以看到女孩们正在没日没夜地施工。我坐在房檐上,白瞑走过来站在我身边。

   “我们力量比较大,不代表我们不会感到疲劳。你连食物都让她们自己下海抓,你能给她们什么?”

   “一座城市。”

   “她们自己建立起来的城市。”

   “在我的主导下建成的。”

   “艾沃森过几天就会来,我们路上碰见他了。”

   “王沙涟跟我说了,是说来找猪蹄吧?如果这是他唯一的目的,你回程时跟他说让他不用来了。猪蹄不在这儿。”

   “我估计他不是专门来找猪蹄的,应该还是想过来找你说话。他不是一直希望你能接受手术嘛,什么‘永生三部曲’之类的。”

   “人类就该有寿命。”

   “毫无逻辑的言论。”

   他踹踹我后背:“你呢?你想再活几辈子?”

   “这个身体寿命结束,我就不让王沙涟再复活我了。本来上一次就不该活过来,是他擅自把我……”

   “果然你跟白杏不一样,白杏说她还想活很久,想和她妈一样见证地球毁灭。她不在意你这个姐姐是不是死了,也不在意王沙涟什么时候老死,不在意我,不在意小桃,她虽然和我们很亲,她对别人的感情也是有限制的。”

   “嗯,我也不会阻止她,这是她自己的事。话说回来,你儿子呢?”

   “我什么儿子?”

   “别蒙我了,杨小桃已经算是经产妇了吧。”

   “你能到这里来不说明我欢迎你,更不说明我会和你谈一些我不想谈的话题。你当然可以来,但是请注重礼貌。别用你的嗅觉探知我妻子是不是经产妇,在我看来这是很隐私的话题!”

   “成吧成吧。”我有点扫兴。

   我又说:“来的时候艾沃森的船被教会叛军抢走,要不是我正好经过,他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教会那群人,哈哈,现在她们反倒成了世界第一大不稳定因素了吧?金丝雀城越是稳步发展,她们就越愤怒,就越要闹腾,UNGMC估计很难管。”

   “你说对了,阿什利老头很痛苦,但他已经太老了,找不到合适的继承人,杨诙又是吊儿郎当的性格,撑不起UNGMC的门面。老头很有雄心壮志,但他现在有一半时间都在医院里度过,别人都劝他退休他就是不干,他说要等平息全世界乱窜的教会叛军再说。这是个很理想化很无私的老头,他想看到一个和平的世界,想看到人们不再饱受战乱之苦。”

   “衰老是人的大敌,但也是必经之路。阿什利老头很敬佩我师傅,我师傅死的时候他哭了很长时间。当时的他大概就像我现在这么大?我能理解他的哀伤,他是感叹人生稍纵即逝,自己终有一天也会衰老而走向死亡。现在这一天到来了,连我都有点替他感慨了……”

   “但也正如你所说的,社会的车轮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死亡而停摆,哪怕他是超级英雄,哪怕他是救世主,是这世界上做贡献最多的人,他的死亡也不会产生太多影响。总会有人继承他的位置。”

   白瞑看着我,居然抚摸我的脑袋,我不喜欢被他抚摸,我又不是猫,但是今天也就算了。

   “死过一次之后,你的心态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

   “变成了你喜欢的那样?”

   “嗯,我很喜欢。”

   我也笑了笑,继续看太阳。

   “既然你说阿什利老头正苦恼于教会叛军满世界打劫的事,既然他说处理完这个事就退休,那我就想办法帮他一把吧。这地方真不是什么世外桃源,不可能和外界毫无联系,这和我的初衷有点不一样。今天的话别跟老头说,对付教会我有我自己的方式。”

   “嗯,我知道。你跟大主教关系很好。”

   “不不,那是无法动用的关系,就好比肥奸商作为卡琳娜的主人却很难下令她全面停止战争。何况卡琳娜的权力已经削弱太多了。”

   “好吧,我想不出你会怎么做。有需要帮忙的随时找我。”

   白瞑有点冷,他说他先进屋去,问我下不下楼。

   “我打算跟王沙涟回去了。”

   “才住一晚上就走?”

   “出来半个多礼拜了,一直在吸血蝠号上窝着。”

   “也是,以你的速度想去哪都不用花太长时间,也行吧,有空过来玩。”

   白瞑瑟瑟发抖地爬下天井,我觉得他今天心情还不错才和我说了这么多。前几次我来的时候他都对我爱答不理,王沙涟老说他是脑子被冻傻了。

   我也回屋继续睡觉,王沙涟和白树刚弄完不久,满屋都是白树的体液的气味,我把床单从这两只死猪身子底下抽出来扔进洗衣机,再给他们铺上新的。他们是我在世界上最爱的人,我轻轻亲吻他们的脸,也只有这种时候,我才会庆幸自己仍然在世界上活着。

   ………………

   要走的时候白树不舍得让我们走,她一听我们住一晚上就要离开,拽着王沙涟的阴茎不撒手,让我们再多住一晚上,我说我想来随时能来,但是她还是舍不得。白瞑倒是恨不得早一秒把我从他的小王国里轰出去,看白树一哭二闹,非常烦心,扔给她一台羽化飞行器:

   “你跟他们一起滚吧!”

   “你不要我了!?”

   “我就是不要你了!”

   “妈——————”

   “你跟他们出去转转吧。”杨小桃说。

   “那我还能回来吗?”

   “说什么傻话呢……”白瞑突然温柔地抚摸她的脑袋说,“……就算我不想让你回来也拦不住你啊!”

   “哼!”

   白树还真把飞行器背上了,我心里有点起急,我不想带她,羽化飞行器飞得又慢,续航又短,我还得等她,她又不经常飞,飞得不像米象她们那么灵活。王沙涟倒是很开心,搂着白树不放,我感觉这次把他带出来主要就是让他跟白树约炮的。

   我知道白树不喜欢各种飞行器,但没想到她一点都不会飞,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差点撞在大楼上把白瞑炸死,为了保全宝贵的飞行器,一群女儿把她稳住,缓缓降回到屋顶上。

   “就在我们身边别走啦!”杨小桃安慰她说。

   “这东西有什么好的,烫得我脚后跟疼!我只需要走路就可以了!!!”

   王沙涟说:“你先练练,等我下次来了之后再带你一起出去玩。”

   “我睡回笼觉去了。”

   白树转身要走,我把她手腕拽住,亲了她嘴唇一下,她有些脸红地把我甩开,一句话也没说就跑下楼。

   “你们慢点。”白瞑也打了个哈欠,没精打采地下楼去了。

   我把衣服还给杨小桃,王沙涟钻进乘员舱,我提在手里,缓缓升上天空。加速之前竹象从工地里追上来,悬浮在我面前,递给我一封信。

   “阿姨,能不能帮我捎一封信?”

   “给谁的?”

   “我想给金丝校长。”

   “她呀……我还真飞不进去金丝雀城。”

   “也不着急,什么时候您有机会进去了,或者遇到哪个能进金丝雀城的人,或迟或早帮我转交一下就行。也不是什么秘密,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事。”

   “好吧。”

   “谢谢阿姨了!”

   我把信塞进乘员舱,带王沙涟缓缓离开支付者岛。

   ………………

   …………

   ……

   “去哪?跟艾沃森说一声猪蹄不在?”

   “不说了,他本来也是想找白瞑聊天的,找猪蹄只不过是个借口。”王沙涟说。

   “那就回家?”

   “回家加点燃料,然后我想去广西看看。”

   王沙涟说想去广西,我犹豫两秒,没提出反对意见,回家加了燃料,把新鲜的金枪鱼给林奇先生当伴手礼,等王沙涟呕吐一会儿,把他塞进乘员舱里重新出发。这一程要稍远一些,我们可能飞了将近两个小时,我也没问王沙涟,直奔海藻村原址。

   我从海南岛南面绕了一下,进入北部湾,沿岸已经基本都开发成都市或者村镇了,我们曾经每日戏水的小海滩也零零散散插着一些遮阳伞。我就降落在海滩上,没怎么在意别人的目光,曾经黄环把我关了半个月的那个大坑还没填上,里面掉落着一些干枯的椰子树叶,黄环差点就把我杀死在坑里,王沙涟也是在这里第一次知道了沙拉虫的身体机密。我把王沙涟放出来,告诉他到目的地了。

   “呼……真热啊!”

   王沙涟没怎么在意差点杀死我的坑,他转身去摸一棵树:

   “我就是在这里见到黄环的,我躺在树下,她喂我水喝,她穿着草裙,又没有内裤,蹲在我旁边,我一扭头就什么都看见了……”

   我扛着乘员舱,和王沙涟走在熟悉而又陌生的丛林里。王沙涟的虫语一点也没退步,轻轻松松就召唤过来两只很肥硕的大蜈蚣。他让蜈蚣趴在他的肩膀上,说是很凉快。

   “去火山洞看看吗?”

   “走。”

   在此之前我们先经过了紫螺的溶洞,我把乘员舱放在洞口,打开F-219的前灯,进去看一圈,除了钟乳和石笋空无一物,曾经居住过的痕迹都被冲刷走了,水位上涨了不少,淹没了那些当作卧室用的小洞。也不过十多年,就连她们生活过的气味都快消失殆尽了。

   “走吧。”

   “嗯。”

   这不是我们第一次回广西,事实上王沙涟每隔两年都让我带他来一次。他似乎在期待看到别的东西,但每次也不过就是一如既往的寂静。

   “嘶……脚疼!”

   王沙涟喊脚疼,他穿鞋穿习惯了,不再适应光脚在山林里走路了,我说把他重新装回乘员舱扛着走,他又不同意,说想呼吸一下山里的新鲜空气。我们坐在紫螺的洞口,他用藤条编了双草鞋,用树叶围了一只草裤衩,给自己穿上,以免遇见游客。

   “你要吗?”王沙涟问我。

   “嗯,你给我也编一个吧。”

   王沙涟还是挺心灵手巧的,没两分钟弄出一条裙子来,跟黄环的那种一样。我围在腰上,感觉正合身,把赤裸的下体遮住。我们穿过山林,路过曾经被朱岩砺烧焦的那片山,山上又一次郁郁葱葱,长满了低矮的灌木。靠近火山洞的时候,我隐约闻到一股硫磺味,王沙涟很兴奋,说是温泉的味道。

   火山还在,连入口也没人动,我们沿着一条小溪找到入口,掀开一片鹅卵石河滩上的大石板,露出通往洞内的路。乘员舱放在洞口,打开手电走进去,王沙涟一个劲地往里走,一心只想泡温泉,我却一把抓住他:

   “我们同类的气味。”

   “嗯!?”

   王沙涟也警觉起来。

   “而且还不止一个。你要跟过来吗?”

   “没事,我没理由害怕任何一只现在活着的沙拉虫。我大概能猜到是从哪来的。咱们有一次来也遇到了,记得吗?”

   “记得,但那次是……”

   我仍然走在前面,其实也不怎么担心,前方隐约还有普通人类的气味,还能听见低沉的谈话声。

   很快就不低沉了。我们还没走到尽头,就听见洞穴深处传来一声:

   “爸爸!?”

   王沙涟很高兴地再次加快了脚步:

   “哎!是我!”

   我们终于走进明亮的火山洞大堂,阳光从上方的洞口照射下来,照射到温泉池里,整个山洞都映射出粼粼波光。数十个小石头洞还在岩壁上,生活气息却也半点都没有了,地上散落着一些炮弹皮,毕竟这里也被白瞑炸过。浓郁的温泉味几乎遮住了同类的气味,不过对方倒是没想隐藏自己,王沙涟正想脱了草裤衩跳进温泉池,发现一对夫妻带着女儿正泡在池子里。

   “爸爸!”

   那个女儿看起来跟我现在这个身体差不多岁数,破壳应该快10年了,喊爸爸的却不是她,而是在她旁边的更加成熟的女人。这个女人看起来20多岁,有着和我一样的棕红色皮肤,以及和黄环一样紧俏挺拔的乳房。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长成那样,毕竟我上个身体十几岁就死了。她不是在喊别人,是闻到了王沙涟的气味。

   池子里的男人很紧张,看起来也20多岁,是个比王沙涟还瘦得多的豆芽菜,尤其看到我后就更紧张了,把脖子以下没到水里不敢出来,也对王沙涟喊了声:

   “岳父大人好!!!”

   “别……别这么叫我……”

   看着王沙涟尴尬的样子,我有点想笑。我把草裙子脱掉,扶着王沙涟一起泡进去。男人看到我的裸体,赶紧把脸背过去。

   “爸爸妈妈,他们是谁呀?”小女孩问。

   “他们就是妈妈说的,王沙涟叔叔和黄蕉姐姐。”

   我也不知道她说的叔叔姐姐都是从谁的角度叫的,小女儿游过来,很不怀好意地往王沙涟身上蹭。我把她从王沙涟身上揪下来抱在怀里,舔了舔她的屁股蛋子,看看她妈,她妈点点头,我也就不再客气,在小姑娘的屁股上啃了一口。

   “啊————————!!!!”

   我叼着一大块带皮后臀尖,还扯出了一小截肠子,鲜血瞬间染红了半边温泉。我把肠子拽断,把她扔回她妈妈身边,捧着这块肉和王沙涟分吃。小姑娘嚎叫了半分多钟就不叫了,看起来很快就愈合了。她爸稍微有些心惊胆战,但明显也有些见怪不怪的意思。

   “挺好吃的。”王沙涟说。

   “谢谢爷爷夸奖。”

   “不不不,我还不想当爷爷……”

   温泉散发出更好闻的气味,是硫磺混合着同类的血的味道。女人对她的丈夫说:

   “我们在这里住的时候,每天就是闻着这种味道入睡的。”

   “哦哦。”

   沉默地泡了一会儿,王沙涟才低声说了句:

   “我把你名字忘了……”

   女人笑了笑:“我叫灰草,爸爸不记得我了吗?”

   “哦哦哦哦哦!!!你!?你都长这么大了!!!”

   “爸爸生下来的这一代还算是小的呢,不过姐妹里也是我们这代人数最多……”

   我还记得这个名叫灰草的女孩,她当年没有跟我一起参加复仇计划。当年的她瘦弱而胆小,而且不愿在我的鼓动下戒断甜霜。此时她看起来跟黄环一样健壮,甜霜无疑也早戒了。

   “……当年你让我们去向人类报仇,我们不愿去,我太害怕了,也太依赖甜霜了,有些戒断的姐妹展示她们有多强大,妈妈说越强大就越处于危险的境地,我们应该永远在暗处躲着。我听妈妈的。当时洞里跟我一样的有100多个人吧,也有紫螺阿姨的女儿们,年龄分化比较大,少数是很老的,比我们年长六十年,多数就是我这代的。后来火山爆发了,所有戒断甜霜的姐妹都被岩浆吞噬了,只有你爬了出来。我们这些没有戒断的都吓坏了,还来不及为姐妹们伤心,妈妈就让爸爸杀死我们,用棍子敲碎我们的脑袋,因为我们终有一天可能也会戒断甜霜,会成为人类的威胁。爸爸没忍心,把我们都放走了。”

   “嗯。”王沙涟说。

   “刚出去的时候很艰难,因为妈妈不让我们抱团生活,我们也都很听话,绝大部分单独行动,也有少数组成两人小组,多半都是年轻的带一个年长的。我们连话都不会说,只能乞讨,散布在附近村落城市里,也有些走得很远。城市里很难打猎,有点没羞没臊地说,我们出去之后的第一口食物,都是用身体换来的。我还算稍微好点,至今为止我只和一个人做交易,到现在也没换过。”

   豆芽菜般的男人也笑了笑。

   “听起来像爱情故事。”王沙涟说。

   “那时候他还是中学生,他也没有钱,用午饭钱给我买馒头,我想吃肉但是馒头便宜,配上火腿肠最好吃了,十块钱就能吃的很饱!他还把我藏在他家自行车棚里,藏了几年,后来上了大学我们一起租房子,我才敢见他父母。刚开始的两年,姐妹们都没走太远,因为每隔两月要过来采集甜霜,采集的时候还会见面,后来甜霜越来越少,也不再产出新的……”

   我记得艾沃森说甜霜是雨水淋在某种特定树叶子上再落到某种特定蘑菇上经过某种特定菌类发酵而成的,也就是说条件很苛刻。千百年来的环境变化也比不上近几十年的变化大,甜霜消失也没什么奇怪的。

   “……我们没得吃,可以说是被迫戒断的,我们没想成为人类的敌人。真是太痛苦了,我让他把我捆起来,熬了三天三夜,身体就像被放进开水里煮,然后有一秒钟突然就凉快了,我才知道那就是戒断成功了……”

   作为多次戒断甜霜的沙拉虫来说,我当然很能体会她的感受。我成功过也失败过,如果我在海藻村被朱岩砺带走的时候戒断成功,可能会省掉后面的很多故事。

   “……韧化之后姐妹们就能走得更远,分布得也广得多,但在甜霜彻底采集干净之前,年老的那些已经陆续去世了,没去世的也都没能挺过戒断过程,她们太老太虚弱,没有甜霜就像没有水一样,活活渴死了。姐妹们把她们的尸体带回来,埋葬在附近。但也有一对,相差60岁却感情非常好,就像人类的奶奶孙女那样好,她实在舍不得,就把去世的奶奶的脑子打开,把种子取了出来……”

   我感觉王沙涟瞬间就从昏昏欲睡的状态清醒过来,迫不及待地问了句:

   “然后呢!?”

   “我也是听说的,学着紫螺阿姨的样子,找了个人类种下去了。”

   “再然后呢!?”

   “真的复活了!!!”

   “那个人类呢!!!?”

   “我不知道,我是听别的姐妹说的。”

   “黄环不会喜欢这样。”

   “但是妈妈不在,是吧?”

   王沙涟警觉起来,盯着对面的母女俩:

   “为什么你只有一个女儿?沙拉虫的自然繁衍应该是一百个。”

   灰草一愣,笑着把她女儿搂过来:

   “哈哈哈,爸爸多心了,那个人不是我,我确实照顾过一个老姐姐,但她死后我就把她埋葬了。至于这个女儿,确实是我在我丈夫体内产下的卵。我们搬到南宁租的房子里,有了独立的生活,我对他透露了我的身体的奥秘,他愿意成为我的卵液的温床,后来沙拉虫这种生物被金丝雀城彻底公布,也就没什么秘密了。至于如何只留下一个女儿,为什么我丈夫没身体炸裂而死,和爸爸当年活下来的方式是差不多的。”

   她在暗示有人给这个男人做了手术,王沙涟当然也听懂了。但是王沙涟一脸疑惑,小声跟我说:

   “应该不是白瞑,白瞑四年前在白令海峡跟我聊天才知道有她们70多个黄环和紫螺的女儿没被炸死。”

   我想了想,问了句:

   “是不是有个叫杨诙的。”

   “啊,好像是有?”灰草说。

   “你老公在哪做的手术?做手术的人对你女儿的数量有什么说法?”

   “在南宁一家医院,但是做手术的不是医院大夫,是临时过去的。他说救我丈夫有条件,要杀死大部分卵泡,只留下两个,一个留给我当女儿,另一个他们要拿走。”

   王沙涟有些不舒服,沙拉虫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以他不知道的渠道在扩散,作为武器或者作为试验样品。

   “你不该答应。你本可以有一万种方式拒绝条件而同样能保住你丈夫的膀胱。黄环不会高兴的。”

   “我妈妈不在这里,不是吗?她不允许我们生育,你也要下令禁止吗?”

   灰草说完笑了笑,笑得不是那么友好,王沙涟无话可说。

   我们又泡了一会儿,我问灰草什么时候打算走,她说就不走了,她们带了睡袋和帐篷,打算在山洞里住一晚上。

   “我们去下边看看。”王沙涟说。

   “嗯。”

   “祝你们生活幸福。”

   “谢谢爸爸!”

   ………………

   …………

   ……

   我们没带毛巾,毛巾都是跟灰草借的,还顺走了她们两套衣服,背心短裤连衣裙什么的,乘员舱暂时放在他们这里,反正他们要过夜,等我们转一圈回来他们也还在这儿呢。

   “慢点,慢点……”王沙涟气喘吁吁地跟我说。

   从火山洞到海藻村的山间小道已经几乎消失不见了,被杂草覆盖得严严实实的,我们却依旧轻车熟路,蹦蹦跳跳地往下走。老远就闻见浓烈的硫磺味,王沙涟也不喊累了,脚步渐渐加快起来,甚至一度把我都超了过去。

   走着走着然后道路突然截止,道路前方袭来滚滚热浪,是一片巨大的熔岩湖,这地方我再熟悉不过,我就是从这里爬出来的。通红的熔岩咕嘟咕嘟冒着泡泡,散发着难闻的白烟。这里曾经有个名为海藻村的小村子,是我和王沙涟住过很多年的地方,此时一切都被熔岩吞噬殆尽,黄环和紫螺也从这里跳下去了。熔岩湖比以前小多了,液面下降了许多,又露出了曾经的山谷,当然露出来的只有漆黑的山体,没有小溪,没有饭馆,没有蓝奶奶的辣椒,没有我们住过的小传达室,也没有我和同学们种下的花椒树了。

   “不知道阿萝和阿强他们怎么样了,不知道蓝奶奶是不是还健在……”

   我可以很自豪地说,虽然我不是人类,但我具有完整的人性,喜怒哀乐,对死亡的恐惧、对杀戮的厌恶和对弱者的同情。赋予我这些的是王沙涟,但只有他一个人仅仅不够,我融入了人类社会,哪怕是一个贫穷落后的小山村但也仍然是人类社会,我和形形色色的村民们朝夕相处,像人类小孩一样去上学,这里是我获得人性的地方。

   “……他们应该过的都还不错吧?”

   以我们现在的人际关系,想找到他们也不是一件难事,但王沙涟从没提出过这个想法,他宁愿对着一片熔岩絮絮叨叨,惦念他们,也不会真的付诸行动,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离开海藻村后王沙涟一度成为很有名的人物,到现在也很有名,博览会的直播节目还拍到过我和他的脸,金丝和大主教决斗的剪辑影片也当然有他劫持小卡琳娜的一幕。也就是说,反过来讲,如果曾经的村民们想要找到王沙涟,大概也不是毫无渠道。但是找他干什么呢?带着礼物和他说声新年好?

   “他们离开海藻村不是为了逃离黄环,尽管黄环每隔十年杀死一个人类小孩,他们也和黄环共存了很久。他们最想要远离的就是我,是我的到来改变了一切,我把一切宁静而美好的东西打破了……”

   王沙涟絮絮叨叨的,我有点烦了:

   “曾经我在岩浆池里,你在上面看着我,你就没有半点想法来拉我一把吗?”

   “我把你拉上来,然后让你吃了我?你不需要人救,黄蕉,我从来也没能力救你,你生命力太强了,就连杀你都杀不死。”

   “王沙涟!”

   “啊?”

   “我们在这里做爱吧。”

   “来吧。”

   “你想吃我什么部位,我就帮你咬下来或者撕下来。”

   “我想吃你的舌头。”

   我抿住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狠狠一咬,和王沙涟吻在一起,感到他在贪婪地吸食我的血液,吞吃我的肉。我们抚摸对方的身体,互相摩擦生殖器,我把产卵管伸入他体内,在他耳边小声说:

   “我想给蓝鱼要个妹妹。”

   “我也早有这个打算了。”

   在他持续的刺激下,我把卵液射进他的身体里,我很开心,我已经很久都没在他体内射过了。

   ………………

   …………

   ……

   [newpage]

   “林奇先生,我们回来了!”

   我和王沙涟回到家,美国时间正是早上,蓝鱼正抱着爱宕睡觉。林奇先生作为科斯林先生的幕僚长,最近一直非常忙碌,他参与了一项国际盛会的准备工作,而这项盛会过几天就要开幕了。

   ………………

   “我宣布,2028年洛杉矶奥运会,正式开幕!!!”

   各个国家的代表队从主席台前经过,科斯林先生挥手欢迎他们。加拿大出场之后,紧跟其后的就是金丝雀城,金丝雀城派出了很庞大的一支代表队,运动员阵容和国家人口丝毫不成正相关,她们报名了一大半的女子项目和少数男子项目,举旗的就是金丝校长本人,队伍里男性不多,文碍算得上是一个。他们挥舞着粉嫩嫩的金丝雀城旗,男人们穿着黑裤子和白色长袍,女孩们穿着小动物学园校服,毕竟她们最大的也才20多岁,最小的看起来和金丝的外表一样小。伶鼬也在队伍里,她就算是最年长的了,她特意在观众席上找我们,向王沙涟挥了挥手。

   王沙涟和很多女人都有过关系,我可以接受她们所有人,但唯独无论如何也无法喜欢伶鼬。这个紫头发的婊子在我看来就是一个行走的做爱和杀人机器人,自私而胆小,我甚至可以欣赏金丝身上的某些优点,但是伶鼬真的还是死得越早越好。

   我小声跟王沙涟说:“时刻注意你现在有生殖能力了。”

   “嗯,我会做避孕措施。”

   洛杉矶市挤满了游客,金丝雀城来了一大群人,自从被阿什利先生宣布为主权国家后,金丝也逐渐开放了国民的出境自由,虽然不是随时能出去,但是稍有什么令人关注的国际赛事就会放出去一大批,几乎每年都有,奥运会和世界杯是理所当然包括在内的。金丝雀城公民都非常有钱,金丝发给他们很多美金,所以他们在这里总是住最好的酒店,吃最好的牛排。我们在金丝雀城也算是有些朋友,开幕式前一天,我和王沙涟订了长滩的一家酒店,带着蓝鱼和爱宕一起入住了进去,不为看比赛,只为了和朋友们多聊聊天。

   “来凑一桌牌局吧。”文碍说。

   ………………

   来自金丝雀城的客人里面有Z叔叔,他不是来看比赛的,甚至也不是来和我们打牌的,他只想见到自己的妻子。李之尚一家人到比赛第三天才姗姗到来,李裂带着小柑妹妹走出机场,直接坐进自己家的车队,住进好莱坞山附近的别墅去,没给Z叔叔见面的机会。Z叔叔来找我,希望我能帮他约,我看他可怜,于是就去了。

   “Z叔叔希望能见你。”我飞到他们的别墅跟她说。

   我还是比较有面子的,我一说她就同意了,约在第二天中午SantaMonica海滩见。第二天我也偷偷去了,王沙涟说我吃饱了撑的,但我确实有点好奇他们见面会怎么样,毕竟Z叔叔还是去年的Z叔叔,小柑妹妹看起来变化有点大。我也不让他们知道,偷偷地躲在一边。

   “小柑……你……嘿嘿……变漂亮了……”

   小柑妹妹穿着大红色比基尼,戴着高档墨镜,躺在遮阳伞下的躺椅上喝椰汁,修长的双腿晒成小麦色,腹部丝毫不像刚生过孩子。她的小孩躺在旁边的婴儿车里,两个侍女在旁边照料。

   “坐吧。”

   “啊啊好好!我是……坐哪?”

   “顾姐,给他找个凳子。”

   “夫人,小少爷好像是饿了。”

   “抱过来。”

   小柑妹妹把婴儿抱在怀里,揭开比基尼胸罩,把乳头塞进他嘴里,小婴儿很饥渴地大口吸食。

   “真好,长得像你。”Z叔叔说。

   “嗯,就眼睛像我,别处像他爸。”

   “他是……叫什么?”

   “李荼。”

   Z叔叔不说话,只知道一个劲傻笑,看得我比较着急。

   “那个那个……小柑……你这将近一年时间过得怎么样?我就怕你受委屈,怕你受别人欺负,也担心你怀着孩子会不会感觉没有依靠之类的……你过得……还好吧?”

   “就那么回事吧。”

   “哦哦,那就好。”

   给小婴儿喂完奶,小柑妹妹戴着墨镜玩了会儿手机,两人沉默了五分多钟,Z叔叔有些不知所措,小柑妹妹不知看到什么笑话,对着手机笑了两声。

   “你吃中午饭了吗?”Z叔叔问。

   “没呢。”

   “那待会儿……我请你……吃顿饭?”

   “就不了,李裂下午给我约了产后修复按摩,中午我跟他一起吃饭。”

   “哦哦好吧,那就过几天等你有空……”

   正玩着手机,小柑妹妹接了个电话:

   “喂?老公,我在沙滩上呢,你什么时候过来啊?对,刚吃完奶。我这边再有十多分钟吧,你赶紧过来,我都饿死了…………对了我刚才在XX大街XXX专卖店里看见一块XXXX表,我觉得应该特别适合你就给你买了,没多少钱,便宜表,才不到三万刀吧。哎真没事,你往我卡里打的钱我也花不完,送你个表有什么大不了的…………昨晚上我好像把唇膏忘911里了,你上车库帮我找找,对,我今天用的埃尔法,顾姐怀姐都跟着我呢,人多就用的大车。也成,有是吧,你帮我带过来…………嗯快来吧,我挂了亲爱的,么么么。”

   “李裂打的。”挂了电话小柑妹妹说。

   “他对你……还好吗?我就怕他欺负你……”

   “就那么回事吧,你也知道我不是物质的女人,他除了给我钱也给不了别的什么,没什么感情,日子就是不疼不痒地瞎过。”

   “那你……就是说……去年咱们不是说……等你把小孩生下来……什么时候回金丝雀城之类的……”

   小柑妹妹放下手机:

   “主要现在小孩也离不开我,就是企业员工生小孩还有四个月假期呢是不是?我想再养他一阵吧,母乳喂养怎么也比瞎喝那些奶粉之类的好。”

   “哦哦也是,也就是说,这次你就先不跟我回去了?”

   “先不了吧,我什么时候要回去就让李之尚跟金丝说一声,限制别人出入境还能限制我吗?”

   “也是,也是……我知道你也是为了孩子好。”

   Z叔叔的眼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来,小柑妹妹越过墨镜看看他:

   “你是不是怕我不跟你回去?”

   “我……有点吧。”

   “这个你放心,李裂也没有说把我囚禁起来之类的,他也还是挺敬重你的,说是如果我要回去就给你汇两百万刀让你照顾我,我想着到时候把住的地方换换吧,换点家具之类的,反正现在金丝雀城也很开放了,家具什么的也都能买进口的。”

   “我……我也有钱……向金丝雀城进口电子设备我也算是个代理……”

   “你那点钱够干什么?李裂还说让我委婉点跟你说,怕伤你的什么自尊之类的,我说你应该不至于,其实这也算是等价交换嘛,他想要个儿子,我给他生了,也多亏你的支持,他给你点钱不是应该的?放心吧,两百万刀对他们李家来说连口唾沫都不算,人口产业的黄金期已经到来了。”

   “那就……那就……钱还是到时候再说吧,你尽快回来就好。”

   “到时候回去跟你住之前,我还得去给自己做个绝育,我想着要不然你做呢?你什么时候做了我就跟你回去吧。”

   “好!!!我回去就做!!!”

   “别急吧。哎,李裂过来接我了,我们先去吃饭。”

   “这几天哪天有空,咱们再出来坐会儿?”

   “看时间吧,我们可能呆不到闭幕式就走。”

   李裂朝沙滩走过来,小柑妹妹迎上去,两人亲了下嘴,跟Z叔叔说了句再见,带着小婴儿走了。

   我心想Z叔叔可能还要单身很久。

   ………………

   第一次参加奥运会的金丝雀城拿了14块奖牌,一金四银九铜,唯一的金牌居然是伶鼬拿的,是女子双向飞碟射击,经过艰苦卓绝的加赛之后,这个紫头发的碧池凭借稳定的发挥和强大的心理素质拿下了冠军。金丝居然也拿下了两块铜牌,一项是女子25米运动手枪,另一项居然是——————女子标枪!!!当这个身穿粉色短裤短袖的亚洲矮子掷出65.72米的成绩时,全场观众仿佛连欢呼声都被扼住了!!!

   对她来说这不只是一根削尖的棍子,而是一柄真正的武器,或者说凶器,是可以杀人的工具,她也确实这么用过。毋庸置疑金丝迄今为止的所作所为一点也算不上和平,很多人抗议金丝参加奥运会,但是金丝很想凑热闹,于是UNGMC帮她促成了这件事,毕竟世界已经向金丝妥协了这么多,没理由为一个比赛把她惹怒。除了这两枚铜牌之外,她还在女子个人射箭比赛上杀入半决赛,但之后一路挫败,铜牌战中以一环之差与奖牌失之交臂,名落第四。

   “简直是太好玩了!”金丝赛后兴奋地对记者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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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我在看一些宗教书籍,我发现很有意思,我自诩为能够掌握人类的心理,不过最近才感到,最能掌握人类心理的还是人类本身,小部分人掌握大部分人。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关心什么心理学,我是因为心里有很多需要疏导的东西,我是谁,我从哪来,我想要什么,等等等等。王沙涟说我就是太悠闲了,我的智商不应该过这么悠闲的生活,否则就会胡思乱想,但我不这么认为,我依然是沙拉虫,而沙拉虫的本性就是人类难以理解的极度懒惰。

   “你们知道,我正在面临大选,目前来看我的民调支持率不是很高,我需要你帮我赢得连任。”

   科斯林先生希望我给他帮忙。

   “我该怎么帮你?”

   “繁殖更多黏菌体。”

   “我和蓝鱼两个人还不够?”

   “军事角度来说足够了,你们有F-219,你一个人的战斗力比俄罗斯那15个加起来都强得多。但是别的国家也在繁殖黏菌体,尽管数量远比不上金丝雀城但我相信一定也在繁殖,曾经没有黏菌体的国家也通过各种渠道寻找,用于繁殖并研究。”

   “是的,我和王沙涟也知道这件事。”

   “最近我收到情报说,世界上除金丝雀城和支付者岛外已经至少有七个国家拥有现役黏菌体士兵,实际上只多不少。只有美国和俄罗斯是公开的,其他国家目前没有一个承认。民间对这些事有很多传闻,民众们也有些恐慌,有些传闻说俄罗斯已经破坏条约进行黏菌体繁殖,服役人数已经不止15个,甚至有传闻说,某些尚未声明拥有黏菌体士兵的国家因为不受条约限制而疯狂繁殖,服役人数可能比俄罗斯还多!”

   “这算是军备竞赛?”

   “是的,黄蕉,也许你会不高兴,但这就是现状,我们只有两个现役黏菌体士兵,民众们认为我们在一场新型战略武器的军备竞赛中落后于别的国家了。”

   “你希望我怎么做?你的选举只有几个月了,但我需要一年时间才能繁衍出后代。”

   “你只需要发一份声明就好。”

   “然后并不需要真的付诸实践?毕竟一年后你已经赢得连任了。”

   科斯林先生明显不是这个意思,他并不真的很担心连任的事。

   “不,我仍然希望你付诸实践,替这个国家再生育三到五个黏菌体士兵。”

   “你们很可能是在自寻死路,你们,我是说你们人类,生活在地球上的所有人。”

   “也许你是对的,但是就算我们不进行繁殖,别的国家也一样做这种事。你和蓝鱼是可控的,你生育的新的女儿们也注定是可控的,但是别的国家却不一定,他们也许——我只是猜测——也许会用很极端的洗脑方式对待黏菌体新生儿,让她们产生毫不温和的思想。为了控制局势,我们作为正确而开明的一方必须必须保证比所有其他国家更强!”

   “其他国家就一定是邪恶而封闭的吗?”

   “我没这么说,但他们比我们更有可能变得邪恶而封闭。”

   “好吧,我同意帮你,但是王沙涟已经不年轻了,我需要新鲜的人类苗床。”

   “如你所愿,要多少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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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王沙涟躺在床上,蓝鱼正和林奇先生追炮弹,爱宕正戴着VR眼镜玩电脑,她已经一个礼拜没动过了,王沙涟也忘了给她喂食,我隐约闻到了大脑腐烂的味道。

   “我父亲赢得连任了。”王沙涟说。

   “什么?选举已经结束了?”

   “已经结束好几个月了。”

   “我怎么感觉他前几天才刚找我聊过……”

   “因为我们在床上躺太久了。看见了吗?你的乳房比去年又大了一些。”

   “奥运会呢?”

   “已经是去年的事了。”

   “博览会呢?”

   “更早了,前年。”

   “蓝鱼现在几年级了?”

   “鉴于她很聪明,已经跳级上中学了。”

   “小柑回金丝雀城了吗?”

   “还没有,奥运会期间她又一次怀上了李裂的孩子。”

   “我也该再生育几个孩子了,我答应过你父亲。”

   “你在说什么?银雨和粉河上周已经出壳了。”

   “啊,对对,你告诉过我,我那时候在睡觉。”

   “是的,然后一直睡到现在。”

   “我记得期间醒过几次?”

   “醒来的时候不是和我做爱吗?”

   “那我现在该干什么?”

   “既然我们刚刚结束做爱了,那就继续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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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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