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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冰玉门释厄迷大梦 火计都殇慈别骨肉

第41章 :冰玉门释厄迷大梦 火计都殇慈别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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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子·怜悲蕤

顿碎荣华零落乡。举目望,形无双。齑粉情思,颠倒任邪妨。归省雕栏祭荒冢,雪无状,何以伤?

煎熬烽烟作红妆。偶际会,爱绵长。良辰好梦,一旦摧心肠。长夜乍觉白露冷,来茫处,去哪方?

却说张洛拂袖自去,多日竟不见其影,众皆担忧,尤见计都终日慌张焦虑,却少了愤怒相,只一醒来便坐在房里叹气,饮食俱不能进,一日在园中散心,失神之际,竟自侧墙门走入赵府,步入一处花廊里,恍惚间竟坐着呆愣住,忽听得数声轻唤,回过神时,方见是赵小姐执一只青体百孔漏头壶,眼波流转,笑吟吟远远站在一片花雨里,便惊得忙转过身去,却见赵小姐倩柔轻步至切近,仙自般轻拉了计都手儿,反将那魔娥惊得一抖,身子不敢稍挪,反听赵小姐轻轻道:

“早听干娘与哥哥讲起你来……好姐姐,既进了家门,不登堂来,莫不是嫌了我家的门楣?”

计都自不喜人情客套,略一皱眉,到底将朱唇羞抿,兀自将手攥得出汗,愈发作个难言之痴,赵小姐见状,略一沉吟便道:

“计都姐姐有甚么不如意吗?莫非是梁干娘家下人与你脸色看了?”

计都闻言,鼻一轻哼,摇了摇头,便见赵小姐沉吟片刻道:“计都姐姐莫非想洛哥哥了?”

计都闻言,不自禁眼底婆娑波影,颤巍巍兜作一转儿,口鼻啜然,轻轻点头。赵小姐见状,长叹一气,半晌沉默,又叹气道:

“有时我也想着,这样好的男人,总归独占了才好的呀,奈何欢乐之时,竟将他取之甚过,与之则不足,到底不能两相欢喜,唉……到底是他欢喜,我竟也欢喜,计都姐姐,这样的心境我想……计都姐姐与我,应是一样的吧……”

只见计都“哇”地将面孔扎在赵小姐肩头,捂着脸闷声哭将出来,正自悲怆间,又听步履款款,只见梁、曹二妇一人青冠男袍,一人姹女娇艳,旁若无人笑闹之际,忽地又搂着亲个嘴儿,猛地见了计都和赵小姐并排坐在花廊下,忽一羞惊,忙讲鬓角花摘藏在袖口,各自正色,但见梁氏一轻咳罢,忙赶上前道:

“是娘的不是,本想着等她生产了再告诉你家,却不想……可也是你不该欺负她了,到底说来,也算是家里的骨肉嘛……”

计都忙拭泪哽咽道:“非是,非是,思念过甚,姐姐与我解闷儿来着。”

赵小姐便向赵曹氏道:“家里再多个女儿,妈妈不会介意吧?”

赵曹氏本对计都有怨,见她泪眼盈盈,便轻声一哼道:“我们的肚子可都不如她争气哟……不收来,难道要看洛儿的骨肉跟着他娘要饭吗?”

计都闻言,起身长拜,赵曹氏遂一挥手道:“罢了罢了罢了……薛妈妈……”

于是唤来曹薛氏,不假辞色道:“这第一个人丁你可要顾好了,临盆之前,生产之后,仔细留神,还有,你这妮儿来虽来了,生产后若不守宅门规矩,留神我亲自再与你理会……”

正自说话间,又听一阵银铃巧笑,忽至切近道:“计都,玉姐姐,嫂子……哟,梁姨和亲家母也来了?”

却是涂山明白衣汉冠,翩然而至,梁氏喜道:“哟,这不是洛儿的契弟嘛,我娘儿几个一道,你又来凑甚么热闹嘞?”

涂山明至切近拜了赵小姐,又向梁氏打趣道:“梁姨娘这男子衣装也是很有气派的,难道就是哥哥的契爷契叔了?”

梁氏笑骂道:“这狐狸无状,该把你屁眼儿缝上,看你再发骚!”

涂山明笑道:“不了,不了,少一个眼儿去,倒比生出个眼儿来还费劲呢……”

梁氏笑恼道:“你是不是知道点儿什么?哪里就将着茬子拿出来说了,怪了个哉的……”

涂山明便不更与理会,径向计都道:“你的身子可安泰?你自怀孕,神思一直不安,我去青丘,特意叫当地狐仙配了些安神的熏香,想来足你用到临盆了。”

计都却殷切道:“洛郎以你聪明,最是能与他将话儿说到一处的,常常与你共处亲密,可他最近到底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涂山明闻言,不免长叹道:“我亦不知,但你莫要因此多虑,哥哥此去,定是有大略的。”

赵小姐亦道:“倒是姐姐一定要将身子安稳了,否则反要教哥哥心疼了。”

计都默然点头,半晌又道:“我生了孩子就与明弟走,不会再打扰你们了。”

涂山明便道:“如此也好。”

赵曹氏却道:“哪里就好?洛儿的孩子就是我家的孩子,随你带走,成何体统?”

梁氏忙道:“那也是姨姑姑的孩子嘛……四姐,少说两句,洛儿回来自有道理,若真就要把孩子带回娘家去,你还能不听他的?”

便见赵曹氏竖眉抿唇,半晌方道:“随他随他,都随他,料想洛儿也不能那么傻……嗯!……说得像是我要抢她孩子一般,咱自己又不是生不出来!自己的娃娃更体己呢!……”

“不过话说回来嗷……”

梁氏却若有所思道:“姨姑姑见识得多……阿修罗女子里,长两个屄……那个眼儿的,到底是正常还是稀奇人氏?”

众皆侧目,忽都莺莺燕燕地笑起来,廊上花儿,各自缤纷。

日短夜长,不觉已是半月,太阳转寒,各自筹谋,却说计都怀胎已足,二三日便要生产,举动行止,愈发不便,忽一日只觉周身如堕冰海,自骨至心,无一处不毛森森地发冷,略一思量,心下便有计较,忙使人请来涂山明,只好卧在床上,拉着涂山明手柔声问道:

“好姐姐,何故将如此大事瞒了我?”

涂山明闻言一凛,忙殷切答道:“我瞒你什么?你只将身子稳了,渡过这母子大关,便是大事,待哥哥回来,共叙天伦,这才是大事,莫再生出多心来……我与你调的香,你竟不用了?还是要用些来安神稳胎嘛……”

涂山明一面说,一面将暖被好生与她掖了,却见她又将手牢牢捉住涂山明手腕,急迫焦虑道:“我阿修罗众一旦感应了天人,便有如敷寒饮沸,如今我只觉恶寒遍身,五内俱焚……姐姐啊,是不是玉门引天人众来了玄州?”

涂山明为难一阵,方长叹道:“到底瞒不过你……本不该瞒你,可……”

涂山明咬了咬嘴唇,还是坚定道:“你我平日拌嘴,不过小女儿姐妹耍子,到底有情分,你放心,我便是守不住玄州城,也能保全一家老小……我已叫赵、梁打点细软行李,今正要将阖家送出城去,我方才还愁怎么同你说,既然挑明,你也随众人一起走吧。”

计都只怒视涂山明道:“枉你与洛郎共赴北冥艰险,难道你就那么不信他?不过见不着他几日,你便疑他弃我等而走?”

“我怎么不信!”

涂山明亦急道:“只是哥哥所珍重之人,我必要尽力保全……”

涂山明起身而复坐,沉默良久,忽竟笑道:“呵呵……我说句发心的话吧,我还真有点喜欢与你绊嘴,都是一家人,请你体谅我的难处,不然……以后想再一处闹,一处笑,一处斗嘴,也没机会了……当然,你要是能改一改性子,我也是求不得的。”

计都怔然,复又笑道:“你这狐狸,千万般都是极不好的,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同我蛮投契……来日方长,我且慢慢与你理会,不过……谢谢。”

于是各自呆坐一阵,却见计都忽道:“呀!我给小宝儿缝的衣裳,快些快些!旁的都不必拿,这项是一定要带的。”

涂山明便一面唤过人来,一面利落道:“你慢慢地起来,别受了风,哎呦……金头银脑的,小孩子哪里穿得了?能不能少带些?……嗯……算了,哎,你来,再去唤两三个人抬你家姨奶奶的细软……”

于是各自动静,相携搀扶着出门,忽望见西天旁乌云大作,密密彤彤,如蚁结阵一般汹涌,涂山明见状,忙与计都道:

“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快去东边城墙上,那里自有接应。”

于是两相搀扶,纵起一片小云,低低地飞在屋瓦之间,梁府里忙碌之众,亦化作妖形陆续向北而去,那二女登上城楼之际,只见城外远远排布战阵,二十里方圆之外,覆水般围满来敌,不算西天边逼近之数,亦足有三万余众,分五色从五方逼近,便是那三方绝壁山岭之上,亦有架炮石蓄势待发者,那逼近之众,步如地动,呼吸雷霆,直显得天困日矮,涂山明见此兵势,凝眉半晌,释然一笑道:

“妲雅稚算是发达了,哼哼……我这就送你去若叶城,快……”

却见计都指着城下失声道:“是玉门!她来了!”

那城下不出一里之外,便有前八八方阵举玄乌旗、龙鸟旗、红鱼旗、紫鹰旗,一团锦绣入火,后八八方阵各持响乐之器,造势泱泱,至当中十六门徒,簇拥玉门款款而进,远看是一派严整,近瞧一袭风流,计都见了宿敌,咬牙骂道:

“这娘们儿倒添了毛病,愈发卖弄骚情。”

说着便掣出神头槌,立时便要翻身下城去打,直吓得涂山明忙拽了计都,急慌慌劝慰道:“我的亲娘呀,眼瞅着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鲁莽!你慢些!慢些!……哎!你看,是哥哥!……”

却见张洛孤身自城中走出,二女见了,不禁都喜道:“这才是真风流!”

簇拥玉门之众,一发停住,千尊万贵的师尊,竟舍了徒众,忽地飞身上前,相对之际,不过一丈,计都见状,立时慌道:“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涂山明道:“我哪里知道……不对,你快走!来……”

涂山明回过神来,不由分说抱起计都便跑,招展之际,便见至一只银翅金乌托着一只架辇落在一边,方将她放了去,只见计都急道:“我要去救哥哥!我要去……”

“闭嘴!别闹!”

涂山明断喝一声,竟将计都也唬得一愣,方才又道:“你要坏了哥哥的事?”

计都只好泼辣道:“他个弱男子,玉门一根手指头就弄死了,你不叫我帮他,难道叫我眼睁睁看着他出事?”

涂山明深吸一口气,复才平静道:“哥哥每每以弱质凡躯,助我成事,我相信他,我希望你也一样。”

计都闻言,只好登上驾辇,又回首道:“玄州的事,你能应付吗?”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快走。”

涂山明轻叱罢,又柔声道:“玉门来得不善,徒有其表罢了,再说了,玄州乃人之城,我乃妖之主,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已是仁义,更何况我一狐狸罢了,多窟多洞的,自然全身而退。”

于是径自令金乌化作一道金光,钻入日影之中,径向若叶城而去不题,却说张洛自城中款步而出,秉托蜃冠,披发翩翩,袒胸赤足,但着一件紫云隐霞飘渺大氅,原来是蛟衣幻化,又腰龙虎之珮,翩然向千军万马而去。

玉门师尊见是张洛,心下大喜,便令仪仗近前,后竟顾不得尊贵,兀自飞于仪仗之前,面对张洛而立,但见那翩翩少年薄衣半裸,健肌玉骨,越看越是喜欢,抿唇强作,竟难矜持,上前三步,方复作态道:

“身先士卒,你又有甚么阴谋?”

却见张洛笑道:“身无良能之气,胸无尺寸之谋……只好献身喽……”

玉门至于切近时,隐隐闻见一阵香气氤氲袅袅,萦绕张洛四周,不觉之间,竟然心驰迷醉,回过神时,脸也似饮酒般酡红,胯下芳草玉泽,竟然涟涟难禁,不觉间将腿侧也打湿了,方觉失态,身却不动,面色愠恼道:

“你当初不伏教化,何故还要投奔?不就是为了你那玄州城里的娇妻美妾,方来敷衍我吗?”

张洛无奈道:“玉门师尊一向杀伐果断,我果有心护持,也挡不住您的大军,便是我假意委蛇,您依然不会饶恕她们,城破身死,到底难免……既然您不许我独降而委身,我这就回去与城同死,也能落个忠贞专情的名声。”

张洛言罢,转身便走,玉门师尊见状,急而大怒道:“她们真就那么值得?”

张洛便回首盯着玉门笑而不语,玉门师尊自知语失,忙羞红脸低头道:“你即刻皈依,我……我自引你受戒。”

张洛自知计成,笑着便要去搂抱,却见玉门师尊忙将身退避三尺,兀自环托双臂悄声道:“你矜持些……不然我难服众了。”

张洛便知门道,遂俯首跪于万军之前,就势在玉门师尊脚上捏了一把,直羞得那尊者肤肉儿发粉,轻咄一声,掩面巧笑,便唤来十六抬金辇玉轿,命张洛坐于其中时,有徒众金链锁其双脚,丝绸缚其双手,玉门师尊偷眼看时,只见他神色泰然,不似阴谋之相,便将心神少定,正欲返于仙宫之际,却见冷玉奔赴驾下请命道:

“师尊,首恶既缚,余者……”

便见玉门师尊当着张洛,轻声笑道:“张洛既已伏渡,元化门之宗旨,自然……要以怀柔渡化凡人……”

于是挥手令金驾启程,临行之际,不动声色对着冷玉做了个斩首手势,又阴仄仄密传法旨道:“待取了祖师魂魄,那几个骚货,一个不留……”

冷玉遂跪叩于地,起身之际,见金驾远去,便号令三军道:“踏平玄州,人畜不留!”

涂山明在城墙上看得分明,张洛欲擒故纵回身之际,悄然将眼神与她一对,千言万语,皆都会意,也不免暗自为他担心,来敌汹汹,电光火石,不及多虑,掣出霜离剑,依法度号令道:

“诸众诸部,依城而战,不依令者,当坐军法!”

便见诸妖众自玄州各处沙出,瞬息间遮得天日无光,八部寺中,若叶城之部曲源源不断穿梭而来,若叶城方向,亦有大军杀来,四股儿绞在一处,一霎时如冰投滚油,呼喇喇只剩震天杀喊,挥血成雨,落而成河,哪里能分天月,鸟起枝,怕血无处落地,犬榜地,畏声引伴哀鸣,元化门之部众,赖其天人伟力,涂山家之妖群,凭其器械犀利,难分难解,愈发焦灼。

“骚狐狸,该了账了!”

涂山明遥见冷玉飞至,当即着甲取槊,飞身与她斗在一处,不出十合,便见涂山明遭那天女击落在地,伏冲一击,便将涂山明踩在脚下,正要将剑下刺,却见远处一片金光飞来,轰在冷玉身上,竟将她击飞数丈,跌下城楼之际,又滚飞数丈之远,定睛观瞧时,只见一黑衣玄官手持金蛛当空而立,竟是赵无景赶入战阵之中,向涂山明稽首道:

“贫道来迟,望妖主殿下少恕。”

涂山明勉强仗槊起身而坐,摆手谢道:“见笑,见笑,赵天师来得十分及时,如此高强法力,玄州有仰仗了。”

赵无景笑道:“前日失了玄官印,多亏张洛老师替我寻回,便吩咐我在此策应,说来若无妖主殿下屡次于玄州抵抗元化门,我此次前来,恐怕真要将阖城破灭了。”

涂山明道:“元化门染指玄州,意在玄州城下封印的天魔魂魄,你奉玄都境大法师之命而来,可能否将这残魂余魄一道销去?”

赵无景摇头道:“我只是受家师之命来此镇守,可我前日里赶到此处时,天魔魂魄早已不见,而封印犹在,如此……”

涂山明闻言一惊,望向四周战况,方安定道:“不会是元化门盗走,不然也不至于如此奋力……”

涂山明沉吟片刻,忽有所悟,长叹一气道:“原来是瞒天过海,调虎离山,姓薛的,如果哥哥这次回不来,我一定活撕了你……”

忽见冷玉飞身而起,半面烧焦的身子,竟恢复如常,姹面暴躁,大怒攻来,赵无景见来势不妙,忙将玄官印祭在当空,登时光芒大作,笼罩金蛛织罗之际,竟见织罗化得丈余长宽,击发金光,化而作漫天金网,遮奢罩住冷玉,竟将她困在那天罗地网之中,却见冷玉暴喝一声,一对冰翼,忽地自背后生出,戾飞之际,撞破金网,却也教那金光将周身烧灼,犹发伤虎之威,疯也似冲至切近,赵无景见状,抽出法剑与她斗在一处,三十合外,渐渐不支,涂山明在一旁观瞧分明,忙将剑槊横格入阵,荡开冷玉,与赵无景道:

“这婆娘霸道得邪乎,想是天魔灌邪力于其顶,摧其功力大涨。”

赵无景点头道:“请殿下与我掠阵。”

便见涂山明收剑持槊,但观瞧赵无景攻势稍颓,便将槊刺向冷玉,撅开强敌,复远远引冷雷击之,如是数十回合,方斗得冷玉颓势大现,撇开二人,兀自向玄州地下飞去,涂山明正要追赶,却见赵无景阻道:

“我早在彼处布下阵法,便令她去,不死也残。”

涂山明问道:“何种阵法?”

赵无景笑道:“玄都境大法师亲传绝技,一硫二硝三木炭,六火击雷阵是也。”

涂山明遂会意笑道:“我早跟他说过这套比画圈圈儿好用多啦……”

正自说话间,只听一阵巨震山响传来,地动山摇之际,竟震得城上二人五内作麻,城中一角,竟向下塌了去,一阵浓烟,乌黑冲天而起,火光风云之中,竟见一浑黑马卵子人样扑跌而出,连滚带爬逃出城去,涂山明便道:

“此人与我曾是同门,今已撕破脸皮,何不乘胜杀之?”

赵无景沉吟片刻,方为难笑道:“妖主殿下内伤严重,我也法力耗尽,便是追击,也未必能捞得到便宜。”

涂山明忙点头道:“确实,确实……赵天师此次奔赴,家中若有妻儿牵挂,确不该以身犯险。”

赵无景无奈道:“哪里有什么妻儿……这么说吧,陛下的大伴黄公公,是贫道的干爹。”

涂山明再三打量赵无景一阵,意味深长点头道:“长得如此爷们儿,阁下也算是天赋异禀了。”

赵无景几欲落泪,坚强咬唇道:“问君能有几多愁啊……”

“恰似一群……”

涂山明正要再言,却听赵无景突地失声打断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再说过分了!……”

却说张洛自登上金驾玉辇,便受了玉门胁迫约束,飞于当空之际,只听耳边喊杀兵铎之声不绝如缕,随着一阵凄惨风儿,悠悠吹将来,长叹一气,摇头无奈笑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斩草除根就是你的行事风格嘛。”

玉门在一旁乘一六丈𬸚𬸦,比翼而随,闻听此言,不假辞色道:“这叫一力破万法,孩儿,你既愿归,便该有斩断过往之觉悟。”

张洛笑道:“师尊之仁之义竟如此,好能服众,好个气派……”

玉门只将手一挥,凌空抽了张洛一嘴巴,直打得金轿玉辇一斜,一道朱痕,缓缓自那少年朱唇中涓淌而出,却见玉门敛袖端坐,端庄雍容道:

“这是我最后一次与你动粗,孩儿,你误入歧途粗野惯了,该懂点事理了。”

张洛只觉头昏目眩,呕咳一阵,直将那白天鹅绒垫儿也污泞了,晕晕岑岑之际,竟觉四体无力,只好趴伏不动,闭眼喘息一阵,犹觉目前昏暗。

只见金驾玉辇穿入云端,又在一片白茫茫之中行了许久,待张洛缓过身体,便见凝光流溢,径托出西晖霞彩,重云分障,分明见巍峨山川,兀那冲天之峰,竟与天接,万仞之下,顽石齑粉,山天一色,奉献皓巅,长水奔流,匿境折川,天高地远,曦月不照阴沉,重峦锁禁,遮奢难逃霸占。

兀那极高峰上,重蜃数光之境里,分明一极巍峨宫重殿宇,金上皓中,煞是严整,千里之遥,茶熟而至,翩然而落,径停在那重重宫禁之中,便见玉门驭退𬸚𬸦,屏退徒众,另有十数位飘衣宫娥翩然而至,皆相貌端美,身体丰健,来至金驾玉辇之上,便与张洛解脱束缚,簇拥环抱之际,竟以玉女作骑,丰躯作辇,素手作栏,托举张洛而去,袅袅环环,来至一处玉槛围作的大池边,白区碧水,叆叇氤氲,失光现虹,纷纷飒飒,比三春嫌凉薄,照融日犹刺骨。

那十数宫娥托举张洛入水罢,便有数人围在外面挡风生暖,数人在内传递巾胰,只二三人围着张洛,一齐与他软玉温香地搽洗,举动处若流水无骨,扶放时如清风吹拂,来来回回,调谐作动,揩干弄净之际,又有一拨宫娥递来擦巾新服,略一穿戴,便由新娥接了旧娥,簇拥他入了一处碧玉砌的大屋内,又是一处温润热泉,那宫娥与张洛去了衣衫,又簇拥张洛入水,两三个宫娥里极美丽者,围拢张洛,暖玉生香,体贴备至。

张洛遭这二十来个姑娘前前后后地抚摸服侍,心下自然有些不好意思,又见这几个姑娘个个儿眉目异邦,又不知怎么搭话儿,憋得脸红,只好以雪山诸国语生硬笑道:“你……你们好……”

却见一宫娥低头巧笑,便以蜗虹古语向周围同伴道:“这神王子还会说咱们的话儿,真真稀奇了……”

张洛闻言一奇,便用蜗虹语问道:“我是神王子?”

又有一宫娥低头恭敬道:“雪山神母娘娘终日思念您,前月里引天人大军,今日终于将你那从加地恶魔手里营救回来。”

张洛怪道:“我是甚么神王子,你还是没说。”

这宫娥便又答道:“这是苏米娜调侃您的玩笑话,不必放在心上。”

那宫娥便笑恼道:“阿媞姆,明明是你要同神王子搭话,要我来起个头,怎么月亮是你,黑暗倒是我?”

这唤作阿媞姆的宫娥道:“神王子大人在上,我这卑贱的凡人,绝不敢生出冒犯您的心的。”

那唤作苏米娜的宫娥道:“你就是见神王子大人英俊,想独占他高贵的种子!……话既然说得明白了,那就该人人有份,神王子大人……”

苏米娜将身背对张洛,忽地潜在水中,一轮古铜色满月,饱满自水中升起,贝壳儿似的阴唇,滑溜溜地泛起水光,又见她将头露出水面,一边将肥臀掀起波浪,阵阵拍在张洛身上,一边柔声浪荡道:

“请享用苏米娜的山泉水源吧……”

阿媞姆亦不甘示弱,直将一对坚挺浑圆的奶字包住张洛胳膊,献上香吻,端庄羞涩道:“青稞酒泼辣,牛奶蜜酥润,都供神王子大人尽情取用……不过在雪山湖水最丰饶之地,总是奶口袋多于酒口袋的……”

苏米娜见状,忙反身骑在张洛身上,一面将手探在张洛胯下寻捉,一面娇媚道:“神王子大人的性器一如山巅马神之阳物一般硕大坚硬……苏米娜自离开父亲修行,始终是处女之身……请神王子大人将苏米娜圣洁的神殿之门打开,带着苏米娜向天宫云上去吧……”

阿媞姆忙将苏米娜推在一边,兀自将身紧搂住张洛道:“苏米娜不过是头人的女儿,阿媞姆是雪山神之孙,阿热傩国王之长女……神王子大人,请宽恕苏米娜莽撞的冒犯,让阿媞姆侍奉您吧……”

苏米娜恼道:“我父亲的牛比你父亲的臣民还多!我家里的仆人穿得都比你父亲宫殿里的臣子好!若神王子大人愿意屈尊为苏米娜播种,苏米娜愿让父亲的武士们踏平阿热傩国!”

阿媞姆怒道:“你的父亲不过是我外公最低贱的仆人!若神王子大人愿意令阿媞姆受孕神胎,阿媞姆愿求外公营造十六重宫殿与神王子大人居住!”

那二女一言一语,愈发争风吃醋起来,张洛恐她二人坏了甚么规矩而被玉门处罚,忙介在当中,好言语各自劝慰住了,方才又道:

“二位……二位,能先告诉我这里是哪吗?”

阿媞姆忙道:“这里是四洲之心,神母娘娘之居处,谓摩天宫之地。”

张洛无奈叹气道:“这个地吧……球吧……其实地心在……哎……我本想教你们点地理常识,但这荒谬世界不讲甚么道理……算了算了,你们开心就好……”

苏米娜笑道:“神王子大人实在有趣得像我的大哥,令我如同喝了蜜酒一般快活。”

阿媞姆笑恼道:“你的那个甚么大哥和神王子大人相比,简直就是拿一坨牛粪和神母娘娘相提并论……”

苏米娜自知语失,忙告饶道:“苏米娜不是有意说的神王子大人,求神王子大人饶了苏米娜。”

“行了行了行了……”

张洛忙摆手道:“我听说雪山诸国里有个叫苏宗的大头人,曾进贡过雪山猿人的皮与中原皇帝,还有黄金与盐巴之国的阿热傩国,有唐时曾有阿热傩国之珍奇,曰七宝生盐壶流入中原……似你们这身份显贵之女与我搓澡打皂的,我实在无福消受……”

于是向远处唤来宫娥问之,或出身王室,或家中极贵,便是那于外头服侍的宫娥,也俱是雪山诸国贵胄、国王之女,于是只好无奈道:“请你们离开,让我一个人静静可以吗?”

众宫娥闻言,一时无措,但见玉门师尊翩翩款款而至,众皆拜伏,却见玉门师尊轻描淡写道:“不要跪,这样会令我的宝贝孩儿不自在的。”

众宫娥皆悚然侍立,玉门师尊缓步绕至张洛身边,从容巧笑道:“你我皆是天人,应当心安理得地接受她们服侍,好好学学,你会适应的……”

玉门师尊绕池一圈,瞥了眼苏米娜与阿媞姆,径自去时,不屑哂道:“他想给的,你们不能不要,你们想要的,他可以不给。”

玉门师尊去后,便见她二人再不敢笑闹推诿,一发恭敬肃立,张洛只觉心中更加别扭,兀自走出暖池,也不要她们服侍,兀自穿得衣裳,披帘挑珠,正欲离去之际,却见玉门师尊兀自端坐在门外一张长椅上,忽地吓了一跳,却见她从容道:

“孩儿畏母,却是无状……”

便见玉门将眼瞥来一点幽怨责怪目光,嘟嘴抱怨道:“你这负心贼伤透了我的心,我打你两下怎么了?……我都说了,从今以后,再不打你,你还生我的气?”

张洛笑道:“不敢,不敢……只是您千尊万贵,竟在池外兀自等待,实在令我受宠若惊。”

玉门师尊道:“便是这世间千种荣华,万般富贵,也没有能生疏了母子之亲的,子临池则母相守,本当应分之事……唔……你就是生我的气了……”

张洛心下万般无奈,只好强充巧笑,走在切近正要出言宽慰,却教她一把拉在怀里搂住,口中嘤咛,如泣如诉道:

“我的亲孩儿……离开你的每一天,我都像丢了魂儿似的……”

于是搂着张洛嘤嘤哭了半晌,又埋怨道:“你这夯货,我都说过,荣华富贵,任你受用,这摩天宫今后就是你我二人的,不……我也是你的……”

玉门说罢,猛地将唇欺了上来,不由分说便来索吻,只好依她,搂着咂吃了半晌,便见玉门羞道:“孩儿,你愈发俊朗壮实了……玄州城再见你时,我真差点忍不住,我打你,你真别怪我,我已失态,不打恐难服众……亲亲,我会补偿你的,我会补偿你的,从今以后,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当然,除了那几个骚货的命,天下女子,任你取用……你就是想要中原皇帝家的李太后,我也给你弄来品尝……”

张洛笑道:“如此,还不令师尊吃醋?况且我也不是朝三暮四之人。”

玉门欢喜道:“真是我心尖儿上的肉肉儿……这般会疼人……就当我说错了嘴,从今以后,我俩便长相厮守,形隐不离……”

张洛却道:“我说过我不是朝三暮四之人……可今既然跟了你,我也不后悔,你让我将那情忘了,我才能……满心满眼都是你,亲亲,感情的事,急不得的……”

玉门闻言,且忧且喜,抱定张洛,喘吁吁道:“好……都依你……可是亲亲……之前给过我的,现在也给我吧……”

说着便要剥张洛的衣裳,却见张洛笑阻道:“师尊,不要,别……”

却见那师尊不矜持,一面拆衣解带,一面喘道:“哎呀……男女间礼尚往来,你说过的,你……你那个我一回,我也那个你一回,你再那个我,我再那个你……师尊是外人叫的,人人都要叫,独你不许……何况我又没来月事,哪里就不行了?……”

张洛嬉笑道:“亲亲,你不是把我当小白脸儿养了吧?”

玉门师尊登时羞得满面殷红,反作小女儿态道:“去你的,我这是第一回养小白脸……啊不……谈感情……”

索性彻底放了去,两三下将自己剥了精光,便去扽张洛衣裳道:“算了,我就是把你当干儿子养……快,快满足我……自己破的童贞,自己要负责……”

张洛索性在玉门阴户上轻轻一揩,便见她“哎呦”一声软倒在椅,娇声喘息道:“我的儿,好厉害的手段,你有毒,你令我软了……我……我湿了……”

便见那师尊玉体半遮含羞,咬指迷离,搔首弄姿,捧乳献瓜之际,便将双腿羞答答地分开,露出一片丰腻无毛白玉丘,虎穴张开,收缩饥渴,妙面丰体,直令张洛也呆了,兀那雪山贵族,端的比汉女子多些风情,美丽雪山女子,还不及这天女一缕香汗溻湿在额边的发丝。

兀那世间风情,一曰初开人道的处女含羞,二曰熟龄的娇娘卖弄,偏偏这师尊兼得二者,奔放大胆勾引之际,不时在羞笑扭捏里显出羞涩,又因爱极了他,逞强也要惹他发情,张洛心情,一觉破了玉门的处女,肌肤相亲之恩,到底难舍;二见玉门强充魅惑,心底到底怜它;三知不沾肌肤,入穴户,大计究竟不成。

于是到底赤精了身子欺上去,亲嘴挨身,到底是那师尊比这少年长大尺余,便见玉门羞笑道:“我的小丈夫,真个爱煞我也……”

便将软白丰腴的肚皮紧紧合了张洛身,一双玉肉剪子似的白腿,直作双蛟盘柱,牢牢卡住张洛腰肢,于是上头亲嘴儿,随意只要去亲,下头肏屄,也只敲门而入,两只大奶,淹没少年,一只水眼,晶莹顾盼。

张洛见架炮装膛,只待点燃炮捻便出,不得不发,自是锣逼粉墨徒,性催风流辈,于是将头儿对准丰腻肥户,正待沉腰而入,未及发力,却见玉门大呼道:

“哎呦!好疼……”

张洛便抓了玉门两只大奶调戏道:“亲亲,咱们不都弄过了?怎么还会疼?”

玉门羞道:“你的很大嘛……原先进来时,就已经很令我疼痛难忍……今番二进宫,粗大坚硬,更胜以往……”

玉门说着,兀自哭道:“想我独步四洲,连维摩隆仁的迦楼罗也不能伤我……独你这小坏蛋伤了我的心……还有你那……坏东西……几乎要将我弄裂了……坏蛋!坏蛋!坏蛋!……”

但见粉拳落如春雨,香吻欺似狂波,幽怨无垠,爱意更无垠,张洛见玉门失态,忙笑慰道:“女子的第一次都是这样啦……男子也如此,初恋厮守终身,也只是佳话而已,床笫佳话,不过哄人假话,师尊若不想做,我……”

“要!要!要!就要!就要!就要!……”

玉门忙搂住张洛道:“再痛也要,我就是要你,要你要你要你……我就不能享受享受男欢女爱吗?接着亲嘴儿,接着……唔……你接着……把……把你的那个,放进我的……那里……”

张洛笑道:“亲亲,你好纯情啊……明明就是肏屄,用我的鸡巴肏你的屄,说甚么这个那个的?……”

玉门闻言大羞,红着脸捂住张洛嘴道:“污言秽语……你坏……”

张洛却将鸡巴“滋”地往下一钻,半个头儿也没了去,直胀得玉门皱眉妖唇,连连倒吸凉气,哎呦叹了半晌,又叫饶道:“亲儿子,再深些……”

张洛却只将头儿在边边儿上梭蹭,直勾得嫩屄如汪如泄敌汩出许多淫水儿,“咂咂渍渍”作响,听着呐声儿,呐师尊不觉间快活失态,婉转哀叹一声,哭腔求道:“亲亲啊,再进去些,再肏深些……啊!唔……”

玉门自觉语失,忙将口捂住,张洛便笑拉开她的手儿,正要亲亲嘴儿,确见那老闺女左躲右闪地就是不肯,问之方道:

“说了脏话,嘴就臭了,呸……呸呸……啊!你肏我!哎呦!呸呸……啊!……嘶……你,你乘人之危……你坏……嗯……亲亲,深一点,深一点……唔……”

那少年便趁她失神,“啵”地亲了个嘴道:“哪里臭?你尝尝我的嘴臭不臭?嗯?……小骚货……”

“哦!……”

却见玉门忙紧紧搂住张洛,猛地打起冷颤,叼住张洛口儿,猛地亲了起来,手扣脚抵,蠢钉钉地牢合少年身肤,浑身嫩白软肉,滚丢丢筛作一团醉曲相似,阴户之中,紧迫抓握,好似个蠢童儿握鱼,生怕它滑了似的,那师尊丢了半晌,方将身子软了,失力斜倚,半睁秀眼无神,只将口中忽冷忽热的气儿,吁吁喘将出来,搂着暖了半晌,方见她悠悠醒转,靠在张洛怀里哭了起来,嘤嘤娇喘一阵,手上抓得极紧,问之方见她道:

“真……真真快活煞我也……孩儿啊,亲亲……做梦一样……浑身都软麻了……”

张洛无奈笑道:“软了还不好?快活还不好?”

玉门咬牙恨道:“那一个两个的骚娘贱妇霸占了你,日日夜夜的,不知比我多了多少快活……冷玉此去若能抓来一两个活的回来,我要亲手折磨死她……亲手……”

又反搂住张洛压在身下,妩媚娇俏道:“亲亲肉儿,你方才叫我什么,你再说与我听?……”

张洛苦笑道:“调情的脏话,你可别当真嗷……”

却见玉门兴奋道:“我就要听你这样说……我好喜欢……”

于是放开怀抱骑在张洛身上,颤悠悠将身下沉,面色潮红,眉头禁皱,嘴角含笑难压抑,眼梢喜色不自禁,好嫩白的肥户,一口一口吃得艰难,奶子都打摆子了,也只将枪头儿勉强包住,却见那师尊极欢喜,张洛却笑道:

“师尊兀自与我这枪头儿擦水打蜡,不深入些,怎知妙处?”

玉门却娇喘道:“我已经……很满足了……亲亲儿……你将你着巧嘴,多说些骚话儿我听……”

张洛却道:“您也将那些什么污言秽语说一说……”

玉门却羞涩掩口摇头,张洛见状,忽一将胯往上一挺,“噗嗤”一声凤穿花,一根鸡巴,猛地进去半截儿,直激得玉门惊叫一声,浑身哆嗦起来,张洛便起身与玉门抱定欢喜禅法,一面索吻,一面调戏道:

“好亲亲,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该怎么肏你呀?”

玉门呜咽一阵,搂住张洛,兀自将面庞埋在张洛肩头,张洛见状,便将手一托玉门肥臀,也不容她进退,兀自卡在当中不上不下,那师尊平日里再怎么强横天女,也教张洛肏得浑身软麻,蚊子都捉不住了,更何况几赴极乐,早便神思飘渺,只好任他摆布失了反抗,见胯下鸡巴不抽插了,便忙失落叫道:

“亲爹!你怎么不弄了?”

张洛笑道:“‘弄’是什么?我却不晓得。”

玉门羞赧一阵,方娇嗔道:“肏,肏,肏……坏蛋,你怎么不肏我了?”

张洛调皮道:“你不说脏话儿,我就不肏你……”

玉门便撒娇道:“好亲亲,肏都说了,你还想听什么?不是要活活羞煞我吗?……乖,接着肏我吧……我……我浑身直似虫咬似的……我要……”

张洛笑道:“却不知亲亲要什么?”

玉门便道:“我要你……我要你肏我……”

张洛却道:“你要我的甚么?你要我的什么肏你?……”

玉门便小声轻吟道:“我要……那个……你的那个嘛……”

张洛便兜起玉门一对奶子,一在手里摇晃,一面勾引道:“那个是哪个嘛……”

玉门俏脸一红道:“要你的阳物……要你的大宝贝……”

张洛遂牵起玉门的手儿摇摆耍子道:“还是不好嘛……”

玉门便趴在张洛耳边,直把脸憋红如桃果般胀软,嗫嚅一阵,似蚊般轻声软语道:“我要你的大鸡巴肏我……大鸡巴……哦……小宝贝……你的鸡巴真的很大啊……”

张洛便满足道:“你这不是就说出来了嘛……你那日还是头一回,大鸡巴小相公一口一个叫得欢实,这回便不敢说了?”

玉门羞道:“人家的第一回太紧张了……什么都顾不得了……哦,那天我真的没想到能和你做爱……情之所至,就把身子囫囵个儿糊涂给你了……你坏……你最坏了……和人家好过,又不要人家……哼……”

玉门便将口在张洛身上胡亲乱咬,弄得张洛浑身白一块红一块,方才满意,正要将身子耸起来任鸡巴肏弄,又见张洛托住她腚道:

“师尊究竟还是经验不足,便让我教师尊弄一遭如何?”

玉门羞眼点头道:“你温柔些……”

便搂住张洛脖颈,悄声问道:“洛儿,我私底下就叫你大鸡巴小相公,你就叫我小骚货如何?”

张洛笑道:“娘子喜欢肉麻的啊……”

玉门欢喜点头道:“我就喜欢你疼爱我嘛……”

于是转身将玉门压在身下,便令那师尊转过身去扶住椅背,直将轮大肥腚对准张洛撅了,身上香汗遭潮气一激,没得竟觉出羞来,咬指柔声道:“大鸡巴小相公,这样子好羞啊……就像……就像牛马交配一样……”

张洛见玉门白花花的后背上盈浮有肌,摸了一把,竟激得她打了个冷颤,却像只半大的母驹般驯顺羞涩,一路向下兜住腰肢,软中带弹,煞是可爱,又见那肥滚滚的大腚蠢大圆润,不自觉“啪”地一掌扇将去,直激得她“哎呦”一声惊叫道:

“要羞杀了……坏蛋!坏蛋!……快肏我呀……快用你的大鸡巴肏奴家呀……”

张洛便道:“这便要肏,只是接下来甚是激烈,请师尊配合则个。”

玉门娇道:“你叫我小骚货娘子,我便依你。”

于是拔下玉门发髻上的玉簪,青丝垂瀑之际,便见那少年将簪子递在玉门口边令她衔了,复一把兜过秀发作乌绳骚辔,又挽了一截儿绕在手中,直牵得那师尊昂头撅腚,独将腰身下如弓月,张洛见那高贵骚货如此驯顺,便笑点头道:

“果然是天生好马……小骚马儿且将嚼子衔住,我便来也……”

便见玉门欢喜“咴”了一声,扶了玉柱,对准朱户,“噗嗤”一入,春风一度,莽撞独眼和尚撞入朱门玉户,径向孕育宫中去,慌得秀娘满面煞白,肌肤尺寸,寸寸胀麻难当,八寸鸡巴,一撞间便入一大半,可怜那天女身材体格宽大,牝阴却比那初潮少女还要润滑窄小,狰狞鸡巴一肏,径怼在孕宫芯芯儿,马眼儿贪婪,翕忽啃咬那最软柔可口的妙处。

遂听老师尊“唔”地一声尖叫,直叫那莽撞儿肏得身子一软,忽地倒在椅背儿上,大壮肥腴体格,险些掀翻了长椅,张洛一惊,忙将脚踩在椅后,又将一只脚站在地上,抓定力气,奋力打起夯来,直撞得肥腚“噗滋”、“噗滋”地淫响,却是一匝紧似一匝,牝户之内,愈发握得紧实,玉门手上抓着椅子,愈发乱响乱抖,便是全身气力使在牝户里,身子就软得与皮糖相似,那痴儿将巴掌在那肥臀上一扇,“啪”地显出个印儿来,那牝户便紧一匝,龟头儿肉棱儿,又硬又韧,无情肆虐,寸寸刮在内里软肉儿上,直激得那老师尊“唔唔”叫地连成一片。

鸡巴怼肥腚,一下莽似一下,却见张洛使出老僧撞钟的功力,周身劲都用在腰眼,忽而大开大合,忽而推寸进尺,小拳头儿似的龟头,竟使出寸劲去撞花芯儿,便打得她节节败退,撞十下,便深十分,盏茶间百十下撞去,便能深了一寸,半刻功夫儿,便尽根儿没入,那痴儿抽插得欢实,皆因玉门牝户,樱口桃心幼蛇腹,方开抽送,半刻光景,便如蚍蜉一振翅,这师尊挨肏,只觉浑身又软又麻,更兼极难当的热胀,好似被条生铁浑金的热枪贯通,有多痛苦,便有多几万倍快活,半刻时辰上下,却如化金一燎烟。

那少年见开拓了园地,便运用曹薛氏所授功法,一面大开大合,肏得玉门吐了玉簪,大呼小叫地呻吟起来,时而凄惨如小儿失母,时而快活如婊子叫春,又肏了一刻,便见玉门浑身瘫在椅背上,口中乱喊道:

“我的儿……不行了……真个不行了……要……要被你……肏……肏杀了……”

却见那骚货反将肥臀迎合那少年肏干,张洛只觉刚到妙处,哪里肯依?

遂捡起簪子,先是在那师尊腰眼上一戳,见她身不动口不叫,便又将簪子喂给那师尊叼在口中,暗自点头道:“看来火候到了……果然不出我所料……便是强如妲雅稚,也绝不可能无懈可击。”

便趁着玉门爽得浑身瘫软,兀自将手在玉门周身极敏感的穴道上点按,自上至下,直点得一点金穴开,半阙瑶池倾,功法一到,便见那师尊猛地仰起头大叫一声道:

“去也!丢也!……”

立时见那师尊大泄阴精,牝阴之中,滂沱泄出一股大流,旁的女子泄身,也只如涓湍之溪,似这骚情女子高潮,真个是铜头撞碎银水缸,一江春水都倾下,屄中阴潮,猛地自交合处喷薄而出,几乎将二人下体都泡透了,一泄方罢,便见玉门兀地昏将过去,张洛见势大妙,便趁机念动法诀,咒起神涌之际,心下暗自祷道:

“无使前功弃,但求大梦归。”

一阵紫霭香气之间,便见一只宝瓶自张洛身上浮现,分明是大梦归,瓶上三颗红宝,两颗依然熠熠生光,七颗黄珍,亦亮了六颗,独剩一红一黄二处未曾亮起,正对应那天魔的一魂一魄,张洛控着那宝瓶凭空吸了半晌,竟甚么也不曾吸起,大惊骇道:

“那天魔之魂魄分明应该在她身上,怎么会……?”

忽听玉门轻喘一声,似有觉醒之机,便忙将法宝收入身中,疼爱扶起师尊,真情假意,各自一半,便见那师尊倒吸一口凉气,哆嗦长叹一声,方徐徐睁眼,见张洛俊俏笑靥,垂泪笑道:

“我的儿……你好厉害……”

又忙起身道:“我的儿,怎么你也在这里?莫非害了马上风?”

张洛只觉莫名其妙道:“精都未出,害得甚么马上风?”

玉门环视一周,方初醒道:“啊也,原来……嗨呀……我还以为我叫你给肏……呸呸呸,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便搂住张洛,“啵”地亲了个嘴道:“我的亲儿子,你怎么像害了疯病一样肏我?真真险些见不着你了……”

张洛笑道:“你要是受不了,完全可以叫我不肏嘛……”

玉门娇嗔道:“你还说!你叫我叼着那玉簪子,喊也喊不出来……况且我都叫你肏懵了……除了骚话,哪里还喊得出别的?……坏蛋……可你别说……真的好快活……”

张洛便调笑道:“我说小骚货,你连马上风都知道,装什么纯女儿?”

玉门便将面庞埋在张洛胸膛间羞笑道:“没吃过,还没见过嘛……你当我是个小女娃娃了不成?……”

张洛便道:“如此,你便真就一世做我最可爱,最美丽,最性感,最风骚的小淫娃又如何?”

“还说呢,就你最坏了……嗯,我要……”

玉门正自羞笑,忽地想起什么似的道:“亲亲,我昏过去多久了?”

却见她唤来宫娥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便答复道:“二旬日酉时,玉真逆行之日未过。”

遂安心笑道:“这便好……待祖师明日出关,自会引我等肇开盛世……你速差人报于冷玉,限她半月内成功。”

“玉真逆行,诸天怅寥,想必那天魔竟因此便蛰伏了……大梦归之指引,果然不错。”

张洛闻言,心中已有所悟,未及再相问,便见玉门垂泪悲泣道:“如今这般,真不如一了百了……”

张洛见状,忙搂住玉门宽慰,半晌方复问道:“亲娘子,又是我做下的不是,也该指个罚法儿才是。”

玉门忙摇头道:“不,不……没谁的不是……”

呼吸之间,只见玉门振作道:“待冷玉取回祖师的两魂六魄,寻回天人殖苗,促成天人降世之日,我在祖师面前替你说尽好话,小惩大诫,不过走个过场,再那以后,就是我们长相厮守之时……”

玉门托住张洛下巴,深情献上香吻,却见张洛神色灰黯,忙去问时,便听他道:“方才激了汗,便觉略乏了。”

玉门忙道:“莫不是伤了神髓?”

却见张洛假意笑道:“我只是饿了,一天下来,腹里空空……”

“哎呀!是我粗心了!速传人去安排膳食,与神后接风洗尘。”

玉门忙唤来使女,大排筵宴,数不清金钟玉馔,随便挑拣,便是世间罕有,张洛却只是随意吃喝一些,玉门见状,忙起身就席并膝而坐,亲为张洛奉羹食酪醪,见他婉辞,更强硬道:

“你自流落凡间,直消耗得骨瘦如柴,怎能不多吃些?……不过你放心,我自不会令你暴饮暴食,但听我的,多吃多喝,今后有你出力之处……”

便扶起张洛下巴,亲以羹勺哺之,又悄声酥魅道:“孩儿……你可爱得令人痴迷……”

“师尊,你油腻得令人好笑……”

少年心下暗自发笑,不过那师尊虽然作态,到底是个极美好的妙人,举动间却像个惯喝花酒的“五陵老子”,倒将那少年作了风尘娇艳,没奈何只好顺从,心下暗自计较道:

“我本欲以玄州城这两魂六魄,勾引出玉门身上的一魂一魄,凑够了数,一道想法子炼化了……若能趁天魔出关时勾她来一回,不愁做不成大事,如今之事,非急可图,须缓智留神,徐图良策……”

于是倒放下心去,亲与玉门把盏道:“亲亲娘子挨肏辛苦,这酒权当是我心意。”

玉门喜道:“我的儿真会孝顺!孺子可教……”

也不接过,只将朱唇叼住玉盏,仰头饮了一半,又衔玉盏递在张洛口中,与他饮了罄尽,两相欢喜,不觉已至午夜,却见玉门饮得玉意动摇,扶额招展,张洛见状,忙搂住玉门,亲嘴爱抚,挑逗勾引道:

“师尊饮酒到了妙处,此时欢好,最是如登琅嬛,不如我服侍师尊安歇如何?”

便见玉门痴口醉心,姹面颔首,卸钗解衣,牝门大开,正要入身,却见女弟子远远在宫门口报道:

“秉师尊,午夜已过,二一辰时,众弟子恭迎祖师临座。”

玉门闻言,霎时如梦惊醒,推开张洛,忙整衣挽发,奔走出门,便有女弟子入内告与张洛道:

“师尊平素仙务浩繁,除双月二旬日,单月朔望日,皆不能亲至与您讲经,平日召见时,须恭敬以师尊,母尊相称,待辰时讲经罢,自有二位晓谕师叔来与您监督功课。”

“时候不早,请您先休息,到时自有人来服侍。”

那女弟子言罢自去,便有宫娥将张洛请在一处金妆玉杇的殿宇内,但见床榻俱备,连明镜妆奁也不少得,张洛见四下无人,便盖过被褥,又将腰间龙虎玉珮夹在身下,轻重缓急地叩动,良久一顿,竟见那玉佩上传回一阵脉动,忽长忽短,却是涂山明以默契暗语道:

“玄州一切安好,家眷一切都好,计都尚未生产。”

张洛闻讯大喜,忙又叩道:“战况如何?”

“我已打退了冷玉,其余人马不足为惧,阵地稳固。”

“玉真逆行之时,天魔隐迹,明弟可有筹谋?”

等了半晌,便见涂山明叩道:“无有,望兄缠住玉门。”

张洛思索一阵,叹了口气,又叩动道:“你想不想要?”

涂山明叩道:“等此间事了,回来就肏死你个小骚货。”

张洛笑叩道:“替谁说的?”

涂山明叩道:“我们。”

复又叩道:“你在那边,一切小心,事若不成,我等随时接应。”

于是放下心来,沉稳睡了一阵,次日一早,果然有人叩门,迎接之时,却是阿霞、阿碧两个冷玉弟子,行了礼数,便见阿霞俏面若霜,不苟言笑道:

“你的功课,师尊令我等随时监督抽查。”

阿碧傲慢道:“打熬筋骨,我来负责。”

于是不由分说将张洛押出门去,至于道场之上,晨风凛冽,侵骨寒身,却见玉门执拂尘临于上座,众皆朝拜,便见玉门开蒙授法,至日中用了素斋,方要回去卧暖身子,又见阿碧催促他去随众锻炼,煎熬得疲惫,晚斋也无胃口去用,又见阿霞来督促功课,如是六七日日有余,便学得乖滑,番她们晚间问时,便将日间玉门所授,拖时辰大略说了说,这便是定省时辰,张洛见她二人每日问了功课后犹自逡巡,索性玩笑道:

“二位师姐,总不能睡觉也跟着吧?”

二女对视一眼,兀自固身不言,张洛无奈点头道:“我素来喜欢裸睡,二位师姐若不怕长针眼,就请开开眼界吧。”

于是遍去衣衫,偷眼观瞧之际,只见二人愈发专注精神,盯着阳物观瞧,眼若有指头,只怕摸揩千八百遍,意若无法度,便要强奸他千八百遍,却只将身体纹丝不动,张洛见状,心底苦笑道:

“玉门的徒孙个个如她般假正经,罢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多色。”

便钻入被窝道:“二位师姐若嫌长夜漫漫,可进来一道暖一暖身子嘛。”

便见二人应声脱了个精光,未及张洛再言,便一左一右冲入被里,把持着各自躺定,再不容张洛反悔,张洛见之大奇,又笑问道:

“你们想不想……?”

那二女闻言,皆娇面姹红,面庞三千严冬,独眼波春水融融,这个目视张洛,柔情款款,那个盯着少年,似虎如狼,手上腿上,一齐在张洛身上乱摸乱蹭,张洛忙话锋一转道:

“你们想不想上厕所?我有点……”

却见二女似跌如羞,个个恼愤,尤自不依,一个搂着张洛起身,一个端来银夜壶对准,哪里却还尿得出来?

暗自叫苦道:“我却招惹这两个女色魔干什么了?”

没奈何睡了一夜,至第二日巳初,方见阿碧唤醒道:“醒一醒,先把早斋吃了。”

悠悠醒转之际,却见阿霞端来咸鸡荤粥,并一壶香茶入内,乜斜阿碧,口中埋怨道:“既是我替了早课,何不多与他温存一会子?也不管人家睡没睡够便叫起他,真个没心肝。”

张洛惊道:“既是过了早课,如何不叫我去?”

阿碧一面穿衣,一面稍柔道:“你别听阿霞说甚么替不替的,我等乃三代弟子,只约束小辈便可,便是一月五次六次地去,也算严谨勤勉了。”

张洛疑道:“我是几代?我能不去?”

阿霞道:“论入门次第,您该是六代弟子,论辈分出身,便是我们的师父也要低您一等。”

张洛不快道:“既是如此,前日里何故拿规矩弄我?”

阿碧笑道:“师尊令我等管束你,你若违逆不了,怎么也都是该听从的。”

张洛见她耀武扬威,忙赔笑道:“是了是了,可今日怎么又对我这么好?”

阿霞笑道:“春意解风情,来拂三冬雪。”

阿碧便拂了她道:“阿霞就是想男人想疯了,洛大人若有体贴心,随意提点提点我们便是。”

阿霞便道:“师尊选在洛大人身边的服侍人,俱是纯洁处女,我们甚么都不懂,只望您怜香惜玉才是……”

于是便要将张洛扑在床上,便见那少年忙道:“好好好,早说,早说嘛,这几日让你们折腾得浑身酸乏虚脱,又兼水土不服,一点力气也没有,总该让我吃了饭再说吧。”

阿碧喜道:“那还说什么?这些饭食哪里是您该吃的?待我去为您安排!”

便一面穿衣,一面下下床,阿霞忙端起粥菜,一面回身走去,一面殷勤道:“请洛大人稍安勿躁……阿碧!你疯了!……我先来的!……”

便见二女团着各自奔去,独留张洛尴尬自嘲道:“得,本以为能做玉门的禁脔,没成想我这是叫她们当了种人了。”

却不知此一番艳遇如梦,何时究境?少年以美男计舍身入局,又能否成就奇功?

张洛自被掳在摩天宫中,消受荣华,自不多题,只说玉门自与张洛欢好,破瓜之女,一次疼痛,两次上瘾,更休说那老闺女怎样闷骚,那少年如何奇妙功夫,弄得她一试难忘,此一少女怀春情节,与徒众尚且差强掩饰,兀那天魔就寄宿于玉门身上,哪里可能不察觉出异状?

那日里玉门自与张洛交欢缠绵,忽一慌忙躲回闺阁,正欲打坐平稳心情,奈何情愫缠心,哪里能释?

究竟一发难以收拾,坐在那里,满心满意都是少年粗大壮硕的鸡巴,一池春水,不觉便从那妙处涌将出来,半晌竟令蒲团也积出一浅浅一个水坑儿来,心动神驰之际,忽觉头胀欲裂,天崩地碎,足有三刻时间,脑海神识之内,兀地响起诡昧声音,阴阳诌谑道:

“十万只杂种狗派将出去,半根骨头也该衔来了,怎么还没有……还没有……!”

玉门只好强作镇定道:“风至叶落,请您再等等吧……”

“不能成功,我们都要死……小妹……妲雅稚……”

万般回响,发声阵阵,摧心噬脑,自是难禁,原是天魔幻化玉门心底百相心魔,百身万言,围绕玉门催逼,方还能忍耐,但见天魔催逼愈急,熬受不过,跪地哭求道:

“父王……兄长……小女无能,不能保全家人……天人覆灭,我……我没办法……没办法……”

“取回它们……快快取回他们……一切都来得及,来得及……”

诡谲音障,霎时消弭,独留长夜漫漫,愈显得暮时欢好,好似别世光景,愈是思量,愈觉心下思念难耐,方欲去寻张洛慰藉长夜,却在心下骇道:

“不行,还不是时候……”

次日讲经之际,只见张洛在下面听经,远远望着,便觉心下暖融甜蜜,心驰神往,一日饥渴似一日,又恐怕挨不到玉真逆行,便只好趁天魔略一松懈当口,暗命阿霞、阿碧将张洛藏了,本以为万无一失,正自暗松口气,却闻天魔猖狂大笑道:

“你果然藏了人!你果然!你果然!你瞒的过我吗!……小姑娘终于有玩具了!……你竟敢!……你竟敢!……”

玉门只觉手足俱不由己,言前景象,渐渐灰黯,度撑着一点残存意识,眼睁睁见着自己向张洛处而去,此情此景,欲告饶奈何口不能张,只得任由那天魔控傀儡一般捉弄,四周一片,渐渐恍惚,勉强回过神时,只见两个女弟子捉了那赤裸少年在床上玩弄,竟不由分说,忽地揪起张洛,任她一个惊恐,一个悚惧,却只目视张洛,口中大笑道:

“就是这个味道,就是这个味道!旋齿人的血,真真令我厌恶!……珑姬的儿子,果然还活着,璇明玩了个障眼法,好手段,好手段……我猜……你这个小杂种是那蜗虹人小子带大的吧……”

张洛方还大惊,电光火石,猛瞥见玉门眼中身不由己神色,心下便知大概,略一思索,艰难笑答道:“我原以为天魔是个勇武强魔,却不想……呵呵……好个鸠占鹊巢的贼啊……”

却见天魔猛一将张洛掷飞,举手作刀之际,口中暴怒道:“杀了你,旋齿人就此绝迹,我赢了,我赢了……”

正欲落手,却见玉门另使只手控住将落下的手刀,忙开口道:“祖师且听弟子一言!洛儿是旋齿人不假,可他也是天人呀……那些搜罗来的我族尸首,已证明了不堪其用,若天人殖苗也寻不见,祖师若欲受肉,则非洛儿不能相助……求祖师饶洛儿一命吧……”

天魔闻言,默然不动半晌,方收回架势,打量张洛一阵,不住点头道:“有趣,有趣……你既铁了心要倒贴,我便念在你的功劳,待取回魂魄,一定考虑考虑……”

天魔思量一阵,忽地竟大笑道:“有趣!实在有趣!……本打算用殖苗受肉,独自逍遥快活,有了这小杂种,兄弟姐妹,皆不受维摩隆仁的困顿了!……我等不及了,一刻也等不及了!……”

便见天魔大笑不止,操纵玉门,兀自向东天上飞去,张洛料其必向玄州而去,一时大急道:“明弟她们对付冷玉尚且势均力敌,玉门若去,恐怕真要出大事了!”

张洛忙欲向龙虎玉佩中与涂山明通报,却见那玉佩早被天魔掼得粉碎,登时方寸大乱,心中所念,唯有回玄州去,千头万绪,一时竟无主意,索性病急乱投医,摇醒阿霞、阿碧问道:

“你们平日里怎么下山去?”

却见阿霞道:“师尊法旨本来就是让我等看管住你,事已至此,你便好生等着祖师回来发落吧。”

阿碧又道:“不用和他说,凡夫俗子既无神通,又无决心,想上这摩天宫尚且不可能,何谈出去?你呀,安心呆着吧……”

张洛见她们不允,只在心底盘算道:“天魔去玄州做什么?寻甚么天人殖苗?事已至此,只能赌它不知道那两魂六魄在我身上……可也得尽快脱身才是……”

于是自此只将心思思量脱逃,那二女原还担忧他逃了,寸步不离守着,但见它终日在摩天宫中大大小小房屋里乱窜,凡两三日,不觉渐生惫懒之心,又见他实在一点神通也无,便放松看管,不过昼夜同寝,三餐同食,余下时间,各自管各自的事,凡寻不见他时,但将十来个女弟子一唤,一时三刻便将他拘了来。

于是又过两三日,但见张洛目下乌痕,头发蓬乱,如疯如痴,愈发像个没头苍蝇,要么似往常一般乱窜,要么平地仰躺,终日不动分毫,阿霞阿碧恐真生出事来,便令十数宫娥分作两班轮流照顾,尤以大小姐苏米娜,阿热傩公主阿媞姆照顾得最是殷勤,无分昼夜,殷勤侍奉备至,引得阿霞、阿碧吃起醋来,反对张洛生了气,索性再不管他,是呆是痴,一发由他去了。

倒是那二娥见张洛如此形状,愈发疼他惜他,眼见他日日似死灰枯草,亦相伴随,一日见阳光甚好,便拉拽着张洛在摩天宫里散心,走在中庭之中,见长阶如练,两侧造像,乃分八部,便见苏米娜驻足在迦楼罗像面前,合手祈祷道:“神鸟大鹏若有万里之翼,请将神王子大人的魂魄从幽冥天堂之中带回来吧……”

张洛闻听“万里之翼”四字,突地似平地烧起一股冲天之火,蹦在那女面前问道:“迦楼罗!迦楼罗在哪里?”

却见阿媞姆悲戚道:“你这坏贼!说些有的没的平白勾起神王子大人的病来!”

苏米娜怒道:“你这见识短浅的说什么是假的!我与父亲受雪山神母娘娘召见,路过莲寺祭拜时,被那血翼天鹅袭击,险些丧了命时,全赖大红神迦楼罗营救!”

阿媞姆道:“传说中迦楼罗只在维摩隆仁之外盘旋,怎会在此地出现!”

苏米娜道:“彼地此地,皆离维摩隆仁不远啊……前月里封印龙将的接龙寺,寺旁的镜湖涨起大水,去时遗下许多二三丈的大鱼搁浅,父亲说是大海边的龙兵遁走地下海过高原时被漩涡裹挟到地上来,迦楼罗以龙为食,故滩上只见大鱼,不见龙属,所以我说的龙也是真的!”

阿媞姆不屑道:“分明是假的!你说说龙甚么样子?”

苏米娜得意道“我听接龙寺的黄僧所言,那镜湖中封印了一头怪异的水兽,自称是从东方大咸水中被赶来这里的龙将,自那日镜湖大涨之后,那水兽便逃走了,黄僧说镜湖素来无波,那一日大潮兴起之际,便有自称龙王子的水神与大山鬼恶罗王缠斗,那龙王子乃女人面孔,额生双角,周身百千万手段,好像秃牛尾……不,蛇尾一般,皆大如塔,缠住大山鬼恶罗王,立时便将那恶神绞作碎片了。”

阿媞姆嘲讽道:“那龙都是蛇一样的,怎么会生数百万只尾巴?造像上的龙,也是羚首人身的神将,你就是吹牛,吹牛!”

张洛却道:“苏米娜说得没错,我这身衣裳,就是龙送给我的。”

便见一个得意,一个惊诧,张洛忙又问苏米娜道:“你到没到过加地?”

苏米娜道:“我曾随兄长去过康地朝圣,因实在受不了气候,便回来了,想来康地离加地不远了吧。”

张洛点头道:“你便以康地为原点,将此地所处告诉我。”

苏米娜道:“康地西北边六百里处,是苏米娜家的牧场,再往北去七百里是接龙寺,接龙寺东边是一大片雪山,绵延东西一千里,南北八百里,其中腹地,便是神母娘娘所在摩天宫中。”

张洛又问道:“维摩隆仁又在哪里?”

苏米娜道:“维摩隆仁在很高很高的天上,神母娘娘就是维摩隆仁的公主。”

“好,好,好……想来摩天宫就在维摩隆仁之下了……”

张洛抬头,只见天上层云厚结,云海之中,远远似有一极庞大去处,却如青莲绽开一般,便点头笑道:“苏米娜,你愿意回家吗?”

苏米娜思虑片刻道:“当然想,不过,阿媞姆其实也很想家,我们一起走可以吗?”

张洛奇道:“看不出你们关系蛮好的。”

阿媞姆道:“只有朋友才会争吵,敌人只配在贵族的脚下血流成河。”

张洛无奈笑道:“王侯将相,也不是天生的贵族……哎……如果再有清静琉璃宝石的话就更好了,就是不知道……”

苏米娜闻言,沉吟片刻,便自怀中掏出一枚一掌大湛青剔透的圆球,递与张洛道:“我去年在神母寺等待神母娘娘接引时,曾有个穿着怪异破烂的老头给了我这个,言此物为龙毒火所淬琉璃,乃迦楼罗之心,日后若思念家乡,可在遇见地位极其尊贵的少年后将此物交给他,他自有办法带我们出去。”

张洛接过此物,不禁大喜过望,感激之余,不禁搂住苏米娜道:“我的好师父,事事竟都在你算计之中……”

苏米娜道:“其实侍奉神母娘娘,并非什么不好的事,摩天宫中,也确实比家乡好千万倍,只是……”

苏米娜拉住张洛手道:“如今雪山诸国正在战乱之中,我和阿媞姆前来摩天宫,本是为了求神母娘娘终结乱局,然而……哎……我们本以为看不到希望了,直到您的到来……雪山诸国需要英雄,我和阿媞姆,早就有了做英雄母亲的觉悟……神王子大人……我们希望将神的种子,带到雪山地上去……”

张洛自然答应道:“如果此次能脱身,我答应你们,只是如果你们想要……须随我回加地,待你们有孕,我自然送你们回来。”

却见苏米娜摇头道:“没有那么麻烦,我和阿媞姆算准了受孕期,只需要神王子大人赐下一回,我们便知足了……”

张洛沉吟片刻,便点头道:“好,脱出此地,我即刻兑现。”

于是驱动大梦归,兀那梦生虫亦息生之虫,大梦归中之紫气,即可炼化梦生虫,但见紫气一起,其中梦虫,百千万只生出,受驱向四处飞去,摩天宫里,一时皆昏昏倒地,半个时辰不到,便见宫中生灵,皆入大梦,便连只蚊子也长睡了去,遂引二女往摩天宫外大山上攀去,至于一处绝壁之上,抬眼望去,皆是峭壁万丈,不禁心生退意,只好横下一片心肠,暗自祷告道:

“命中之数,庶几有定,万求一道,肇开前景。”

便脱下蜃冠蛟衣,对空托举道:“汝乃龙家能变化之物,今与尔有用,还不化而去之,更待何时!”

便那衣冠竟当空飞起,冠化作角,衣化作鳞,一条紫龙,飞腾而起,盘旋数周,直冲而下,千年冰川,一时沉默。

忽听得一阵风起,千峰欲倒,万仞难扶,三千世界,堪堪倒转,五方十类,几乎飘摇,那大风刮了良久,突见百丈大火轰然自深渊中直冲入天,呼啸如万箭齐发,大势若平原奔马,定神熟视之际,直令那娇娥破胆,少年呆怔,良久方瞪目怔怔道:

“我的娘!好大的鸟也!”

那一团大火原来是羽迹翼踪,飞腾天上,好似火烧之云,盘旋长唳,声震九天,落在山峰之上,竟如大鹰临树,便是此时,方能见神鸟究竟。

只见那大鸟鹰喙枭首,艳睛秀眉,炽冠华翎,披拂华光,一对遮天之翼,人躯手足俱全,通体覆羽,尾翼斑斓,兀那周身羽毛,鲜活处如泼火炽艳,耀眼迹如湛日描金,更兼趾爪锋锐,好似宝塔倒悬,落在山峰之上,竟如日头般耀眼,果然是神鸟迦楼罗,灵动寻捕,却为蜃冠蛟衣所化之紫龙,在那神鸟眼中便是无比鲜美之食物,那紫龙盘旋谷中之际,恰逢迦楼罗在巢穴里啃食龙尸,见有鲜食,忙追袭而来,那紫龙乖滑,忙又化作衣冠扑在张洛身上,迦楼罗大怒,不分青红皂白,飞身俯冲而下,利喙一张,便向张洛咬来,大口直似血湖,红舌恰如宫殿。

那少年方还痴呆,见势不妙,忙祭出清静琉璃宝石,那迦楼罗认得是祖先遗骨舍利,遂将身一转,伏在崖边,恭敬颔首相迎,张洛见状,忙携二娥登上神鸟,恍惚直似闯入一片火原,便隐在神鸟翎羽之后,把拽之际,竟控得迦楼罗长啸一声,扑天而飞,其势迅猛,三人只好牢牢抓住神鸟之羽,方才不至于跌下。

那神鸟向天戾飞,穿过重云,远远望着云顶莲花般境界愈发清晰,却见迦楼罗将身一荡,兀自逡巡不进,原是那神鸟虽是维摩隆仁护卫,终究没有靠近的资格,俯冲而下,又是一阵惊呼,上下翻飞一阵,方见张洛熟悉了控迦楼罗之法,一左一右拽了两只翎羽,径向雪山诸国平稳飞去,灵感一现,便知时机,那二娥明白此时便是献身之机,各自准备,只待张洛临幸,一度风流,却不在法度之内,千里风月,亲自知一日无边。

云雨销魂罢,只见迦楼罗落在阿热傩国一处高山寺庙边,二娥分别,皆都依依不舍,犹见苏米娜道:“夫君若有一日复归雪山之地,请来见一见我们,恩情便全了……”

阿媞姆亦道:“若您可以不走的话,我愿与苏米娜一起出钱出地,打造神国与您,定不输那摩天宫……”

“不要再说了。”

苏米娜便止道:“摩天宫富丽繁华,尚且不能令神王子大人留恋,可见您有比富贵更要紧的事去做……既然如此,请您不要犹豫,此去之后,一路平安……”

情之所至,便见二女洒泪而别,遂再无二意,驾驭迦楼罗向玄州而去不题。

却说那天魔操纵天女驾云腾空,到达玄州,正是血染火烧的黄昏时节,便只见玄州城外杀得如血海一般,独玄州城屹立不倒,略一皱眉,唤冷玉而不至,便知她又砸了差使,亲临大帐去找,方见那非天人躺在一张长榻之上,浑身焦黑,皮肉枯瘪,却好似连须儿烤熟的番薯一般,更兼一股焦臭隐隐传来,掩鼻嫌弃之际,冷漠厌恶道:

“怎么弄成这样?”

却见冷玉张口嘶哑无声,只好又将本身法力,补全冷玉残躯,絮烦修补方罢,也不容她请罪客套,兀自问道:“祖师的魂魄下落如何?”

却见冷玉顿首哭道:“我去寻找时,见封印之中竟无一物……又遭了他们的伏击……”

天魔遂借玉门口齿,憎恶恼恨道:“败事有余的蠢材……当初若不是旋齿人不堪大用,我也犯不上用你们这种傲慢狂妄的蠢猪狗来坏我的事!……”

遂亲往见之,果然有椟无珠,愤怒至极,竟突然笑道:

“这一万年里,能破除上古封印的,不过就是那几个老朋友,自旋齿叛乱起,隔大印取物,譬如能不破椟而尽取其珠者,从未有也,璇明当初留下这样霸道的封印,竟能被后世视若无物,凡人以身入道,尽起百千万代,到底略胜一筹,呵呵……燧安人啊……就是这般没规矩,贼奴隶就是贼奴隶,偷了主人的东西,连自己锁下的东西都被她自己的贼奴隶后人偷了,不过他们恐怕也没这么大的能耐……她的话,没准可以。。”

于是跳出重重杀阵,遥见涂山明亲在十方重困中舞弄水泼不进的本领,转锯一般杀得众不能进,便嘲讽道:“你的这些个亲近里,也就这条小狗儿有点能耐,不过呲牙咧嘴,左支右绌罢了……”

但见天魔一念既动,霎时来至阵中,随手一拂,便将方圆十丈内不分敌我地扫作一片肉泥,翩翩来至涂山明切近,优雅作势道:“你这小奴儿,还是这样牙尖嘴利的,可见当初约束管教你,偏偏还是手下留情了。”

涂山明见玉门满面邪气地不知自何处骤然而至,忙将身退在我阵之中,便命人马围了二人在当中,只见势而动,那天魔抚了抚衣裳,从容不迫道:“女儿,我放在这城里的东西,不要调皮,快快还与娘亲罢。”

涂山明啐了一口道:“我恁娘!少他妈和我放这没咸没淡的狗屁!待我杀光你领来的这群狗杂种,再来同你这老母狗理会!”

涂山明话音刚落,便见天上一道红光贯彻而下,龙火焚风般烧将下来,直将四周土地都烧得剔透,却是涂山明召唤天鲲助阵,并加装玄祖手记心血研究,着实添得一把气力,那天魔猝不及防间正受一记猛击,轰地连皮肉都炸烂了,红光湮灭之际,只见那天魔应声倒地,众正自庆幸间,却听阵阵叫好声不断,循声之时,只见那红光烧过的虚空之上,一阵紫霞闪过,霞影之中,只见天魔玉门从容现出身影,妙声吟道:

“仙解,仙解,若非当初及时解脱肉身,也没有今日又教你平白毁去一具皮囊的扫兴,好手段,好手段……”

涂山明闻言神色一凛,便令众撤入城内收兵,独自与天魔玉门对峙道:“我原以为天魔阁下会如我族玄祖所见一般威武,却不想竟成了附骨之蛆,可笑,可笑。”

便更不容彼分辨,兀自远远飞临城上,渐行渐远之际,且遁走且留下话儿道:“就请天魔阁下回去排兵布阵,五天后再来挑战,要体面的,我等上人不必亲临战阵,各自令手下人拼杀一场,你若胜我,自当物归原主,并连性命一并奉上!如若不然,狐狸毛儿也没你的份!……”

天魔玉门却笑道:“这狐狸甚是狡猾,倒真与她祖宗有些相似之处,不过禽兽之变诈几何哉?徒增笑耳……”

“不过陪她玩玩,也没什么不好,毕竟……”

天魔玉门望向若叶城方向,鬼魅邪笑道:“我已嗅到了,瓜熟蒂落的预兆……三魂不够,便令肉身先齐,妲雅稚,这般栽培你,你该不会像那个冷玉一样令我失望吧……”

兀那神鸟驭空,徘徊天地,万里之行,不过半日,张洛乘迦楼罗潜载云端,远远望见大地之上一片战火,方知到了玄州,怕神鸟现世唐突,便令迦楼罗停在八部寺中,兀自往玄州城去,见了涂山明,自是喜极,一把跳进张洛怀里,攀着搂着亲昵道:

“我的好哥哥,真是神人也!”

叙罢前事,只见涂山明痛快道:“哥哥万金之躯,真是便宜他了,不过给她肏了个七荤八素,真是解气……不过自那日约定下五日便来攻城,至今已然半月,恐怕……说不准还要有甚么鬼蜮横行。”

下篇

正自商量间,只见涂山众闯入门内急报道:“若叶城失陷!计都殿下被天魔掳走了!”

张洛只觉五雷轰顶,大怒喝道:“好生了得的筹谋!”

涂山明腾地羞囧得面庞胀紫,忙又问道:“梁曹他们呢?”

便又禀道:“不知所踪。”

一切智计,只化作野火般难耐煎熬,只见张洛取出本身武器冲出门去,涂山明回过神来,拼死拦道:“我的亲爹!我知道你急,但总得探查了下落再说吧。”

张洛红眼怒道:“容不得了!家小尽失,独留具臭皮囊何用!”

涂山明恐他去找天魔送死,一时心急,口不择言道:“大丈夫因家小乱了方寸,还有什么出息!”

张洛怒极道:“你爱的是大丈夫还是我!你若失险,还要我冷静吗?”

涂山明便拔出张洛腰间宝剑抵在颈上,肃穆从容道:“妾身一死能换郎君冷静,立请就戮无悔!”

张洛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一把夺下宝剑,掷于地上道:“我怎不知天魔要挟之计,虽然,我犹往也,此蜃臭皮囊一具,腻犯不上为我去死。”

涂山明哽咽道:“没照顾好妹妹们,妾之罪也,愿与君通往。”

言罢牵住张洛手,十指相扣之际,长叹一气道:“我虽有贪生之意,与君同死,妾之大幸,愿与君来世作连理枝,比翼鸟,以全今生未就之恩情。”

于是相携走出稚舟,至城内时,远听见一片莺莺燕燕巧笑,却是宫罗夫人领着梁曹赵,并一个装嫩傍在宫罗夫人身旁的曹薛氏,一家子花花绿绿,大包小裹地往赵府去,一串仆人,肩抗头顶,长串儿随在身后,见张洛涂山明一道牵手,各自执剑,一时竟尴尬了,还是梁氏钻出来调侃道:

“这就是了,你两个指定有点什么事儿,哎,小契弟,莫非你是个小母狐狸?”

张洛涂山明一对眼神,便见那少年上前道:“外头那么乱,你们哪里去了?”

赵曹氏道:“若叶城那些妖精相处着实在不自在,正巧宫罗姨来若叶城找妹妹,我们便一道回来喽。”

宫罗夫人笑道:“洛儿,你可欠了我个大人情,妖主殿下,你来还吗?”

涂山明心觉蹊跷,上前喝道:“天魔不必耍鬼蜮伎俩,速速去了这皮囊伪装罢!”

赵小姐恼道:“哎!哥哥,似她这般欺负人的,我可不答应了啊,哼,我是假的,你把青簪子还我。”

张洛笑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哪里就外道了。”

梁氏上前道:“洛儿那日在八部寺第一次就进了三进朱门玉户,该走的道儿可都走了,还要我多说嘛?”

张洛略尴尬道:“奴的授业之恩,小儿终生难忘。”

宫罗氏笑骂道:“玩的这么花,当你娘的面说,不羞,不羞!”

赵曹氏含酸道:“你这般刁钻,莫非要把荷包的情绝了?”

张洛恭敬道:“先生以情丝赠我,至今留香。”

曹薛氏见众皆上前,便谦逊笑道:“洛郎,还要我多说什么吗?”

涂山明笑恼道:“就你这骚货的味儿忒腌臜,一闻就知道是你,方才是真糊涂了,哼……有屁有屎,独自在茅坑里解决,大庭广众拉出来,哥哥也不必做人了。”

张洛验明了正身,却复急道:“我们一家人都齐了,计都呢?星奴在哪里?宫罗外婆,别人家家,袖手旁观也罢了,可计都她……”

宫罗夫人闻言不语,沉吟半晌,方是赵小姐道:“若非外婆护持,我们几乎也回不来了。”

梁氏又道:“本来不想将这话与你说,怕你担心。”

赵曹氏道:“那日里来了个疯婆娘,闯入城中寻着女妖雌怪就杀,满城……神仙,挡他不住,后竟寻了我们娘儿几个,正要为难,便见宫罗姨来与她战在一团,没奈何只好跑了,我……我们一介凡人,顾自己尚且不得,何况……”

赵小姐愧道:“我……我对不起你洛儿,也对不起计都姐姐……”

众人闻言,一时沉默,赵小姐见张洛十分难心,只好宽慰道:“非是我们想要瞒你,回来的路上,遇着个十分荒诞破烂的老道蹭吃蹭喝,平时便远远跟在我们后头,问又不答,赶又不走,没奈何任他跟着到了玄州,方才开了尊口,脏唾秽齿道:‘那修罗闺女,该受此离慈失骨之难,方成得了正果正缘,惜哉,无可回避哉……你等最好不要在我徒儿面前多嘴多舌。’总之就是颠三倒四,再去寻他,竟不见了……”

“啊!真是我师父!”

张洛喜道:“如此定有法子救计都了!”

“救她……哼哼,先救救你自己吧……”

循声望去时,只见天魔玉门一袭红衣立在当空,手中所秉,乃是一柄白鞘赤体的重剑,足六尺长短,剑刃之上,隐隐似有血肉触腕脉动,那魔头执剑向下一指,阴仄仄笑道:

“天人的死肉死血不能为我重塑肉身,到底还有打造兵器之能……好,好,好,都在是吧,省得一个个杀起来麻烦,嗯……便让这血崇剑见一见生灵吧……”

天魔玉门只将血崇剑向下一荡,登时将玄州城墙削去一半,猩红剑气所致,地开若豆腐当热刀,炽热血泉,趵涌而出,涌入城内,见生灵便吞噬,涂山明见状,祭出冰火琉璃盏,耗尽法力,方才将血泉冻结,瘫坐在地,虚弱喘道:

“不好,真个不好……若当初妖筋妖脉未遭挑断,便不至如此吃力。”

天魔玉门笑道:“你这丫头生来便特别,当然要提防……好好的家里人不做,偏偏野了……可惜,可惜……好吧,好吧,不玩了……”

于是将手一抓,轻易摄了张洛在手,高举邪剑,凛然下斩,电光火石之间,只见神头槌凌空一撞,直将那邪剑打落在地,又是一槌,便将张洛放在地下,宫罗夫人在下看得分明,高声呼道:

“既然来了,罗睺大人,请现身吧!……”

便听一飒利女声道:“既知我来,何不与我掠阵。”

众人循声看时,只见一八尺女子白衣素甲飞在当空,身量却与计都一般无二,只是略壮大熟成些,形容相貌,乍一看时,更是极像,只是多些风霜年华,两鬓略有白发,似有将五十年华,光华美貌,却更端庄些,禀锤指向天魔玉门,朗声傲骨道:

“妲雅稚妹妹,我们的恩怨,该算个分明了……”

遂不更分说,与天魔玉门缠斗一处,宫罗夫人见状,便将身化作覆海翻天相,其高其下,譬如摩天之山,护持玄州,并以意念操纵神头槌在一旁掠阵,数十回合,不见分明,涂山明忙令天鲲接上张洛,腾飞于战场之上,见势危急,便用轰冲在一旁骚扰,如是片刻,只见天魔怒道:

“该死的虫子,莫要恶作剧!”

格开罗睺,一剑劈来,忙以碧光抵挡,一阵锉磨涤荡,只见那天鲲耗尽法力跌在原上,虽无大伤,亦难行动,天魔玉门见久站难胜,长吼一声,便将身化作六臂相,击发神威如雨,罗睺便掷出魔霸抵挡,法能相劫,霎时将城外拼杀的战场化作修罗场,无论敌我,皆入血海之中,挣扎嚎啕,相继遁走,方还你死我活的两方,竟见相携相助,惜命逃窜,宫罗夫人见状,不见感叹道:

“修罗场本是你死我活,今见这些后裔们不分敌我相助逃窜,可见今人的心,一发都软弱了,不过这世间本来也没那么多非此即彼,不过是挣扎求生罢了……”

城中众人,只见一巨人挡得城中不得天光,又闻天动地摇,催人心肠,修罗场中,只见罗睺与天魔玉门越战越激,却都分毫不能伤得对方,战了半日,只见天魔玉门愈发强蛮,罗睺英武,渐渐难支,左支右绌之际,只见半空中飞来一座丈余高下的琉璃灯,高空招摇,直将那一片战场拢在纷呈光芒之中,光芒之中,又见漫天宝剑化形如雨,十方里向天魔玉门攻杀而去,忽听得美人柔声道:

“师姐且修养精神,我与这厮,亦有旧账要算。”

涂山明在一旁观战,闻听此音,大喜叫道:“祖母威武!祖母天下第一!……”

便见涂山玉漫步于修罗战场之上,手之所捧,不过一盏青莲花灯,这方是九华琉璃盏之原本,悬于战场者,不过是九华琉璃盏的法相,随心自由,千万般变化,忽地又变出百万雄兵,潮水般向天魔玉门攻杀,纵使邪剑几荡便杀退了,犹有龙相异兽,纠缠不止,这一般巧便,直令天魔玉门坠在地上,倚山抵原,冲天上琉璃灯挥出数剑,破散繁华之际,亦化作不可阻挡之光,刺得天魔玉门双眼暴盲,任她怎的变化仙解,亦当不住此等真相之伤。

天魔玉门一时难支,双手持握血崇剑,向天一指,大声疾呼道:“诸天霸邪,来!”

却见那剑锋血光一闪,一道红光,直冲天云漫散开来之际,只见天地之间,血海之内,无数恶魔强怪,牛鬼天鹅,山呼海啸般杀来,九华琉璃,难当十方恶相,神头魔霸,强支邪魁煞首,连那坠落在战场上的天鲲,也难再独善其身,眼见怪潮将至,忽地现出两只巨大腕触,足有上百丈长短,十余丈粗细,拖拽天鲲在云端之上一片天水之中,来犯邪魔,一发教它挡住,雾霭混沌之中,只见敖风现出头面,笑与二人道:

“愚兄来迟,万请恕罪,我等小辈不应插手,无力插手,还是在一旁看着先。”

云海之中,隐隐雷霆发作,击于天鲲,便将其法力补充,昏朦之中,但见一座大山漂浮在云海之中,又见敖风道:

“这是我在雪山国中营救出的父王心腹爱将,唤作‘击雷山’,本相乃是一只象面蟹身的大海螺,愚兄因势力不足,不能相助前辈们击斗天魔,还请二位弟妹见谅。”

“无量天尊,捉鬼杀魔,本就是夜叉和你辈之职责,何须分个高下左右?既然来了,携手杀敌便是!”

清亮之声,穿云入耳,向下去看,只见地上天上,一片黑潮蔓延开来,不出半刻,便将天魔玉门引来的霸邪魔物杀得退避,乌玄与红,渐成均势,又听那清亮洪生从容道:

“打量着没人治得了你了……天魔师妹,师妹天魔,好傲慢也……”

张洛喜道:“是我师父!”

涂山明亦喜道:“还不领我去拜见公公!”

敖风笑道:“等大人办完了事,再去也不迟。”

彤云之下,只见一破衣烂衫老道在一处荒坡上打坐,罗睺、涂山玉见了袁老道,一大喜,一疑惑,同声异口道:“师兄?”

却见天魔玉门大笑道:“蜗虹人原来也会老!你这不成样子的老头,能做什么?……”

“惭愧,惭愧,俺老道肩不能担,手不能提,当然没用了,但……他还是他……”

却见袁老道大笑方罢,神色一凛,郑重其事道:“淳罡老兄,是时候了……”

袁老道言罢,掐了个怪异指诀,将头一垂,再无生息,众皆沉默半晌,方见天魔玉门小心翼翼问道:“他这是……坐化了吗?……”

“葛眦……我的剑,你可保管好了?”

一阵浑厚男声响起,虽不出自袁老道之口,分明是出自他身,话音既落,便见一片赤光之中,八只狼首巨汉抬了一方丈余大匣,步步艰难行进,又见一老狼身披黑玉乌金,一只前爪齐根断去,随众来时,果有王者之风,那八只狼汉放下大匣,便由老狼王临匣背出一柄宽重巨剑,刃体霜银似雪,浑然不知何金所铸,那老狼王背着巨剑,一步一步走得沉稳,至于袁老道身旁时,俯身谄媚道:

“主人的宝剑,小人自然是日夜保养,只待主人一剑开天……”

“拍马屁的话,省省吧。”

枯木似的老朽,骤然伸出手来,鸟足一般手臂,一阵筋骨碎裂声中 竟变得无比鲜活粗壮,乌黑皮肤,寸胀寸裂,曝露紫金一般肤色,原还如破龛一般的没用老道,竟在几瞬间暴长如金塔一般,丈六身姿,周身筋肉虬节,去脸上看时,落拓邋遢横扫,一张面孔,刀裁斧剁一般工整精致,群狼见主人临世,纷纷围拢服侍,便见老狼王将匣中衣冠取出,仔细与那男子整理,天魔玉门见了男子,登时大骇道:

“袁淳罡!一万年了,还没熬死你!”

“哦,让你失望了。”

那丈夫双腿之间,竟空平坦坦,早将衣冠穿定,独仗巨剑,高举过顶,一声暴喝,山川动摇,未及天魔玉门反应,便见剑锋已至,躲闪不及,猛遭那剑风拍在地上,罗睺、涂山玉见了救星,皆大喜似孩童一般围在他身边叫师兄,却见袁淳罡淡然令二人退至身后,仗剑飞身,飒然破空欺至天魔玉门切近,不出三合,便见天魔玉门脱出身去,六手神威,搏命击发而出,却见袁淳罡淡然掐了个手诀,便将那雨点般的攻势,尽数承在手内,待一阵攻势耗尽,便见袁淳罡将手诀一推,光芒暴散,天魔玉门逃无可逃,立时遭了降服,强以手中邪剑相抵,终至那血崇剑寸寸尽碎,方才堪堪逃得一线生机,正欲化作清风逃窜,却见袁淳罡将手一指,便将天魔玉门缚在地上,手脚筋麻,再难脱出,便连仙解也无门,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只见袁淳罡扯着天魔玉门万千乌发,提着她脑袋在面前,目露凶光,切齿愤恨道:

“师父不在,你欠我的……该了账了……”

重剑之锋,临于颈上,终见玉门哭道:“都是那天魔蒙蔽,师兄,我错了……”

袁淳罡只道:“天魔不过是个引子,你是什么人,谁都不是傻子……”

罗睺冷笑道:“当初斩下我头颅之际,可寻思过自己错了?”

涂山玉怒道:“家破人亡,错了有什么用?”

便见二女齐声道:“师兄,杀了她!”

袁淳罡正要动手,却见张洛忙来阻道:“且慢动手!计都还在她手里!”

敖风与涂山明,赶忙一发跟来,却见张洛只敢在一旁,远远看着袁淳罡,但见他依言将重剑插在地上,令涂山玉、罗睺等看了天魔玉门,阴冷刚毅面庞,艰难微微挤出一点笑容,涂山玉最擅察言观色,忙揽过少年道:

“原来是你,好娃娃,我们一万年前见过……小姑爷,你莫要害怕,若不是你师父当初叫我助他弄个障眼法,今日便没有你了。”

罗睺亦道:“好女婿,你师父最是个外冷内热的,许久不见,还不快来和他说说话?”

便将张洛推在袁淳罡怀里,受宠若惊之际,相拥哭道:“师父背着我吃什么大力丸了……怎么长这么大了?”

铁打铜浇的直汉子,倒见他目露慈祥,娓娓道来道:“我……许多年前遭到重伤时曾遇到过一个老道,那时候你还没记事,我自那时便躲在他身体里,其实……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淳罡兄,你的嘴笨,便要我来说罢!”

便听得一阵油腔滑调自袁淳罡身体里发出,忙打坐运功,果将一破衣烂衫的穷老道调出体内,却见那老道言道:“淳罡兄,你和你那些的事,只不过出自我之口,究竟如何,还须你从旁辅助。”

张洛见这老道与平日里的袁老道七八分一样,只是少了几根嶙峋傲骨,多了三分风霜无奈,便疑惑道:“你又是谁?”

那老道便道:“贫道原姓姬,东周镐京人,少年时追随老子而去,更名换姓,便曰李意,家学赴师,不过懂一点卦术,略知前后而已,洛儿,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为难,不过……”

便见老道与袁淳罡异口同声道:“神魂合一,早已不分你我,洛儿,你认识的袁老道,其实是两个人,如果你愿意,我们都是你的师父。”

张洛点头道:“我明白了,师父,徒儿此番历练,实在没有长进,只是多了许多妻子……”

李意笑道:“我们是为你骄傲的,你做得,非常好。”

张洛羞笑,又向袁淳罡问道:“只是您的过去,又是怎样的?”

便应声答道:“我乃蜗虹人,我族为在诸天、旋齿中寻求一线生机,置之死地,举族以命为献祭,独留我浪迹天涯,寻求复兴之道,我族之人,独善法力,我自得族人生灵法力,杀戮不曾止息,后得璇明道尊承诺复兴我族,又因璇明道尊之母乃蜗虹人,父乃旋齿人,到底算是我族之人,便皈依门下,后来遭妲雅稚排挤出走,数度遭其派人暗杀……那时古天人之强横,远非当今泛泛之辈能比,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我索性横下心杀得他们灭绝,孤身命悬一线之际,得遇李兄,方脱出一线生机,自那之后,便是领你四处流浪,所幸非是独行,能与李兄互相成全,实是幸事。”

袁淳罡言罢,自手中托出一枚八面棱水晶,递在张洛面前道:“你自小被母亲夺走灵官,若受凡尘侵腐,则身如尘泥而烂,我盗此明镜境,其内一片宁静,可令你平安长大,只是时空流速极其缓慢,我之羁旅,困顿万年,方等得你长大成人,自是又以菩提子顶替缺位,方能将你带出尘世历练。”

李意又道:“算起来自你出世时,过去的事,便应该有个了断了。”

张洛知了自己过去之事,心下却无预期之幸,反愈发忧思起来,忙向袁淳罡问道:“树有根,人有亲,我之身世究竟如何?”

袁淳罡叹气道:“尔父是旋齿王子,蚩尤之后裔,号曰‘百相’,尔外祖母是我们的师父璇明道尊,至于尔母,望勿多问。”

涂山玉见袁淳罡为难,便接话道:“当初尔母不慈,还是师父授意我和师兄一道保下你,孩子,多问了话,你也要伤心的。”

张洛闻言,长叹一声笑道:“不问,不问……师父,我还有一件事要做,烦您与二位前辈制服玉门,不要教她乱动。”

于是祭出大梦归,便连李意亦奇道:“竟没算出这般妙事!倒省去许多波折!”

遂运用大梦归悬于玉门头顶,作用之际,果在玉门身上吸出天魔之虚形,任它千万般挣扎,曾不能脱出控制,待不多时,便吸出天魔一魄,众皆大喜,袁淳罡亦笑道:“当初若有此物,也不至于斩草不能除根,天魔魂魄,不死不灭,罗睺若不是为了那神头槌里封印的一魄,也不会遭她将头砍下,如今再将天魔一魂吸出,万年大功可成!”

“迦楼罗不守禁地,反倒来此,我方还好奇这异动,原来……”

正各自庆幸,却听天空之上一声清冷喝止,抬头看时,只见一素衣青绦的冷清神女仗剑立于当空,其形其貌,可称二重无双,何也?

涂山玉、罗睺诸女,放诸四海八方,已可以堪称无双绝色,兀那冷清神女与这二人相比,亦如仙女临于凡妇之中,璞玉落在顽石之群,其龄所见,三十上下,虽素裹庄严,亦难去其身段曼妙之至,一对玉瓜,已是深藏,倒显其庞大,一轮肥臀,堪比肩宽,浮空飞行,浑如玉葫芦相似,中看中用,兼得二妙。

神女端庄,缓缓落在切近,但见她一张面庞,玉环强与比较,两道弯眉,月钩巧画恰似,玉山有梁成秀鼻,仙品珊瑚貌朱唇,耳轮巧蜗珠垂润,秀颔修颈巧琢雕,涂山明在一旁打量那神女相貌,心中已将那神女身份猜出大半,看得眼红,暗自愤愤道:“哼,别看婆婆你是女子,来日方长,我也早晚把你给睡了。”

众人打量张洛眉目面相,果真与那冷清神女有八分相似,张洛见了那神女,早被勾了魂去,满心满眼,只剩那冷清神女,直勾勾盯了半晌,周遭动静,一发忘却,这厢功夫,便连大梦归也放松了些,天魔玉门乘时凄厉大喊,方将张洛神思拉回:

“珑姬!我的儿!你儿子不知怎的勾结了他们,要抢走我保管的天魔魂魄!”

众闻言大惊,未及辩解,又见天魔玉门蛊惑道:“如今他已得了两魂七魄,再得一魂,苍生危矣!事情紧急,不来救我,更待何时!”

那神女闻言,花容羞怒,将剑一指,清声喝道:“当初若不是母亲一念之仁,也无今日之劫难!”

一道剑气,立时向张洛刺去,袁淳罡见状,忙将巨剑一挡,电光火石,翻身与李意合二为一,横剑挡在张洛面前道:“你娘要杀你,快点吸出那最后一魂!”

珑姬闻言,怒极反笑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好,好,好……尔等果然是要造反了……”

当即飞身与袁淳罡战在一处,兀那神莽汉子攻势势大力沉,更兼剑风凌厉,大开大合,如雷霆击于莽原,怎奈神女剑法专攻灵巧,欺身上前,不令他施展剑法,剑如花雨,百千万状攻来,只好招架,更无机宜使用法术,百二十合罢,便见珑姬丹凤临原,俯身将剑刺下,罗睺、涂山玉见状,便知不及分辨,只好为张洛护法,心盼他速速将天魔魂魄吸出,先斩后奏,犹有解释之机,却见那少年闻听袁淳罡说他母亲要杀他,立时如五雷轰顶,手足俱废软了,哪里还用得了大梦归?

正是此时,便见天魔玉门挣脱束缚,伸手便要夺了大梦归,触碰之际,只觉浑身麻软,再难腾挪,只好弃之而走,涂山明、敖风在一旁看得分明,忙赶身来与天魔玉门缠在一处,哪里又斗得过她?

只好三下里轮番纠缠,拖住她而已,那边厢里,亦是三围而攻一,一时持平难分,珑姬见不能速胜,忙呼唤道:

“迦楼罗何不速来助我?”

天空之上,神鸟盘旋而至,钻入鏖战之中,却化作一红衣妙妇,双持宝剑格开三人,一剑掠火,一剑生冰,竟相得益彰,漫天杀来,冰炽火寒,立时打退二女,只留袁淳罡独战来敌,罗睺、涂山玉负伤,却尚能留住天魔,忙一赶赴去战,迦楼罗见状,亦舍了袁淳罡去保天魔玉门,混战之际,只见张洛拿出清静琉璃宝石对着迦楼罗一晃,便见她一时失神,旋即遭受四方重创,犹自猛战,方为天魔玉门取得胜机,化作一阵风遁走,众人见状,一时大恼。

“好,好,好……”

珑姬体力,渐渐难支,忙跳出身来,袁淳罡正要赶身斩去,只见她祭出一只浑黑宝珠,忙将身一转,退避三舍,举剑横于头面,大声与众人呼道:“是十方俱灭!快蒙住头面,不要直视!”

袁淳罡话音刚落,只见天地变色,霎时如午夜黯然,黑暗之中,恶吼低吟,隐隐似有庞然恶物,盘踞天空浮游,众人见状,忙将头埋于臂弯,独见袁淳罡扯下衣布蒙住双眼,飞身向天空斩去,一阵裂帛之声,天地巨响,待了半日,方见袁淳罡对众人道:“好了,都睁开眼吧。”

众人醒目,独不见张洛,却是珑姬趁昏黑之际将他掳走,待张洛回神之际,只见身处八部寺中,隐隐闻见一股幽香莫名,将眼去瞧,只见那神女正自焚香向璇明像祷告道:

“母亲闭关已有六千年,若慈怀有知,望母亲助女儿诛杀邪魔,全意尽心之至,万望母亲垂慈。”

张洛一见珑姬,早将甚么神思计谋,一发抛于躯外宇宙之间,心中所念,不过痴迷,那神女祷告罢,便向香案上掣出宝剑,指张洛骂道:

“孽种,你若速速归还邪魔魂魄,当着母亲发誓,我不杀你。”

张洛一听珑姬意在天魔魂魄,忽地醒神逃窜,梁柱之间,乖滑钻营,一时竟逮不得他,忽地窜出殿瓦,正要逃去,却见一白衣少年凌空控剑刺来,一惊之余,忙掣鸣嚣抵挡,余威若震,竟将他撅倒跌在殿中璇明像上,挣扎起身之际,只见控剑少年入内拜见道:

“孩儿来迟,望母亲恕罪。”

却见珑姬立时颜色缓和,慈爱相迎,扶起少年道:“你有心替我分忧,哪里就有罪了?”

却见那少年执住珑姬手,神色之中,暗有觊觎,相携来至张洛身前,便见珑姬道:“此人是旋齿人最后一个孽种,方偷了天魔魂魄,意欲何为,一想便知,你替娘亲杀了他,再遇母亲时,我表你一大功。”

那少年闻言,控剑便要来刺,万般危急之际,只见张洛失声叫道:“我是旋齿人,但我也是你的儿子呀!娘!”

珑姬闻言,悲忧至极,那少年闻言,忙收剑问珑姬道:“我还有个弟弟?既是娘亲的亲生骨肉,我看……”

珑姬默然,半晌方道:“亲生不如亲养,何况他这孽种最善骗人,空污我的清白,孩儿莫管,只要杀了他便是。”

珑姬言罢,转身不复视彼,那少年却并非仁义,不过是想听养娘亲口确定,脸上便泛起一抹邪笑,控剑再刺时,又见张洛飞智道:“却不知死在何等无名氏之手,不能瞑目也!”

那少年便道:“我乃上古天人后裔,母亲赐我名曰‘似珥’,好了,既知我名,立刻领死罢!”

却见张洛又道:“死在个孬种手里,我亦不瞑目也!”

似珥怒道:“死也死的啰嗦!”

便收剑入鞘,冷峻问道:“我怎么是个孬种!”

张洛便道:“亲手杀我也不敢,不是孬种是什么?”

“好……”

似珥咬牙怒道:“既是如此,必将你碎尸万段了……”

于是攀上璇明像,提剑正要去刺,悬锋半空,竟见他忽地跌倒在地,珑姬闻声,忙去看时,只见那少年昏迷不醒,便厉声质问张洛道:

“你这孽种给我儿下了甚么咒!快快解了”

张洛却道:“我亲自下的咒,就是为了不解,还说什么废话,杀,杀,杀,来,来,来……”

珑姬却道:“你当我不知是梦生虫?”

于是运功相解,费尽周折而不能成功,便吃惊道:“好厉害的手段……你这孽种……”

张洛闻言,暴跳而起,闪身切近,指珑姬鼻子骂道:

“我把你这傲慢愚蠢之辈!我信我师父的话才以你为我娘亲,数度不愿出手,然而你先是愚昧不化,只存血统之见,不讲正邪之分,天魔玉门,本就一体,你却听信,以至令我失去一举拿下天魔的机会;二则你麻木不慈,我便真是你不愿而生,一口一个孽种地叫着,不说为母天慈,便连半分教养也没有;三则你迟钝不智,我且不说我是你儿子,便说你这干儿子觊觎你的色相,你还便察觉不出,哦,我懂了,你这养小白脸的淫妇,好,好,好,果真如此,那么你不仅是淫荡不贞之徒,而且找个小白脸的眼光还不如玉门,更加是个粗鄙不修之村蠢之妇……”

张洛数言,直骂得珑姬面上青一阵红一阵地难看,张洛见状,忙跳在殿门外,叉腰嘲笑道:“好了好了,现在看来,我刚才真是抱有幻想,你便真是我的娘亲,我也不愿认你!”

却说张洛之言,真真假假,权衡之际,只虑得便是那珑姬真个是他张洛的母亲,血脉仇恨,也拦不住一个天人要杀一个旋齿人,便趁机将珑姬一股脑骂僵在当场,加之梦生虫迷住似珥,牵得她不能如意,如此连环,便有脱身之机,张洛骂完,转身强妆从容,大步流星而去,还未等出得院门,耳后听得珑姬稍缓言辞道:

“你回来,我与你计较个分明。”

“去!不跑等你来杀吗?”

张洛大喝一声,飞身而逃,便连门也来不及找,飞身翻过墙去,逃至一进大门前时,忽撅身后一阵强力摄得身不由己,挣扎一阵,终教她复抓到殿中,却见珑姬立身仗剑,面无神情,张洛见状,暗道一声不妙道:

“我这一骂她,定然不能教我死得舒服了……也罢,她若真是我母亲,大不了算是将骨血还给她,从此两不相欠,落得神魂自在罢!……”

便将眼一闭,视死如归,半晌不觉身上疼痛,不禁怪道:“这女子倒是大度,死也令我死了个痛快,也罢,赶紧睁开眼看看死后什么样,也不亏了……”

睁开眼时,只见四周依然,面前神女,依旧一复绝世容颜,怒蹙眉而愤张目,盯着张洛狠狠抿紧嘴唇,呼地一掌扇来,“啪”地地掴了张洛个响面,愤然将张洛一掷,收剑入鞘,冷冰冰淡漠道:

“似珥是我收养的非天人,不算血脉成见,你说得对,你不是我的儿子,你只是旋齿人的孽种,不算麻木不慈,似珥心地纯洁赤子,你心地腌臜无比,不是我迟钝不智,至于淫荡不贞与粗鄙不修,更无从谈起。”

张洛不知哪里来的无名火,跳起来怒道:“一口一个孽种,玉门说得对,讲脏话的嘴真是臭!臭不可闻……我告诉你,我遇到该死的人,绝对不会与它计较甚么对错,一剑杀了了事便是,真真……我……算了,行,你不是我娘,我不是你儿,杀了杀了杀了,快快快!省得见你作怪!……你快杀了我,我这就见我娘去,我娘早死了,我和我娘团聚,比和你这蠢妇,贱妇,淫妇斗嘴强百倍,千倍,万倍!……”

珑姬闻言,浑身颤抖一阵,忽地背过张洛跑在屋角,“呜”一声哀鸣,旋即压了那声,只见她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张洛见她如此,心中莫名背痛,十分不快萦绕心中,心疼她,更怕她杀了命,何况究竟如何,犹未可知,便将身一转,欲出殿门时,只听得那神女咬牙悲愤道:

“我真是白生了你了……冤孽!冤孽!……”

一言既出,只见张洛心中倔强计较,立时烟消云散,趋身跪在珑姬身畔,叩头三响,郑重其事道:“论忤逆之罪,孩儿任你杀来,了却冤债,只望您杀了我后后轻松自在,身体平安罢……”

却见珑姬紧捂了口,婆娑泪珠欲下,哽咽半晌,方强作仪态,掣出宝剑,剑尖对准张洛心口,举剑凝重,半晌悲叹一声,远远掷了宝剑,转身失声道:

“你只把天魔魂魄留下,自行去罢。”

张洛叩头道:“天魔魂魄,贻害甚巨,若徒以身相承受,只怕……如果当初有办法装收天魔魂魄,便不至于封印在玄州地下,不是吗?……”

珑姬闻言,半晌默然,长叹一声道:“你也能以身相承,休找借口。”

于是将幻合道尊铸就大梦归情事分说,一陈方罢,又见张洛道:“您若信我,我定会将天魔魂魄炼化,一万年故事,该有个了断了。”

“胡说。”

珑姬便坚定道:“天魔魂魄从来不死不灭,哪里就能炼化了?”

张洛便道:“当时没有解决办法的事,如今也有法子了,既然天魔魂魄能被装盛于器中,又如何不能炼化?您如此迂腐顽固,难道要任由恩怨无休止流淌下去吗?”

“够了!”

珑姬便怒道:“不过都是借口……我警告你,就算事母子私情,大业面前,也要让步,更何况……”

便见珑姬控剑在手,锋指张洛道:“再虚与委蛇,休怪宝剑无眼!”

张洛见她面色十分坚定,一时沉默,思虑半晌,瞥见一旁昏迷的似珥,犹在心下打气道:“这不是乱伦,这是为了保护母亲。”

方才下定决心,缓缓开口道:“大梦归系幻合道尊遗珍,驱动它时,只能以妙鼎阁秘法,吸去东西,却也容易,只是放出来时,却要……”

总算鼓起勇气,目视珑姬,一字一句道:“却要以阴阳交合,渡在女子身上,方才能放出去。”

珑姬闻言大惊,旋即羞愤道:“你这淫贼!看我杀你取魂魄!”

张洛却顶道:我一死,大梦归便会封在我身窍中虽肉体幻灭,到时天魔魂魄,横行世间无忧,既然我是您口中的孽种,肯定巴不得您如此行事吧……”

珑姬恼怒道:“我杀了你,自去收揽天魔魂魄!”

张洛苦笑道:“天魔一魂一魄,便狡猾与元化门周旋万年,以至于欺玉门而鸠占鹊巢,两魂七魄齐出,如之奈何?您……也不想给璇明道尊惹出如此泼天之祸吧……””

珑姬遂手足无措道:“你那法宝非要做……那个才行吗?”

张洛无奈道:“若您不信,径自杀了我便是。”

珑姬失口道:“可我们是母子啊!……”

张洛却道:“我不过是个该死的孽种,待您取了魂魄,杀了我,全了您的名节便是。”

珑姬愈发抗拒道:“你死不足惜!……对!不足惜!……我不会为你失节……你……你走吧……”

张洛心知将会如此,一阵庆幸,一阵后怕,一阵失望,正欲起身便走,却见珑姬叫道:“你回来……”

张洛正要踏出殿门,回头看时,只见珑姬背对张洛,缓缓将外衣褪去,襟衫落地时节,只见一领蝉翼薄纱,如雾似霭遮罩珑姬周身,梗称得她肤白如临池之玉,色羞似披霞之花,一身好肉,几乎一览无遗,犹见那神女掩胸转身,姹面羞怒道:

“你若骗我,我……我生生世世,都不会放过你……”

事已至此,不懂之人,也懂风情,然书说有短,情事却长,荒谬散场,却待荒唐一聚,金风玉露,究竟是否风情,母子交合,到底几番荒诞?

兀那神仙之人,常做非凡之事,而凡夫眼见则喜,心生效之之意,实大谬也,究竟大梦一场,哪里堪分真幻?

答曰:睫毛交错便是幻,眼皮不闭就是真,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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